都這個時候了,她要是還看不出什麼來的話,那她才是真的癡了傻了。
緊緊壓住突突直跳的心,傾歌深看了依舊冷著眸子的哥哥一眼,扯出了一抹笑,對著他低道:“本宮聽聞大將軍此番戰場刀傷未愈,不如便早些回去歇了吧。”
她說完,暗暗扯了扯身邊人的衣袖。
蕭玄景反手一把將那隻作亂的小手抓住,抬眸,低醇而笑:“大將軍常日上陣殺敵,怕是拿不慣小杯小盞,來人,換大杯。”
傾歌隻想轉頭一口將某個妖孽咬死,她要他與她打配合,他在做什麼?
“皇上,您之前與臣提的那幾家小姐都不錯,正房也好,姬妾也罷,全憑您做主。”
卻在此時,斷章突然抬眸淺笑,眼角的細弧卻泛了更深的冷意。
門口,那道身影微微一顫之後,大步離去。
蕭玄景凝眸低笑:“斷章不必過於心急,此事南妃私底下也多般留意,不妨聽聽這些時日她為你這兄長又覓得何種佳人。”
覓你個頭!這要是讓哥哥知道連她這個妹妹都不替他著想,她以後還有什麼臉麵見他?
南斷章突然深看了她一眼,“如此,微臣便謝過娘娘了。”
傾歌真想挖個地縫鑽進去!
蔡康竟當真差人換了大杯!
傾歌看著哥哥一杯又一杯不知饜足地灌著酒,傾歌在一旁看得陣陣心驚,讓丫頭去請太醫,卻被他三言兩語拒絕了。
偏偏周圍眾人都隻無事人一般,傾歌心下狐疑驟升,這些人,哪個不是見識廣博機智過人,她就不信他們一點都不看不出來!
然而,未及她腹誹完,院外突然悄摸摸拐入了一道身影,是小蟻子。
傾歌見他身後無人,高高懸在心口的一顆心終於緩緩落下。
“大將軍好酒量,修佩服,來,咱們共飲一杯!”
萬俟修朗聲而笑,舉起杯子,湊到了南斷章身前。
“喝!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南斷章傾杯與他相撞,仰頭一飲而盡,伸手又去拿酒壺。
傾歌看他已有了幾分醉意,生怕他酒後失言,隻想設法將他支回去。
蕭玄景是靠不住了,她想著,隻得將希望寄托在高雲何身上,他與她之間,隔了皇帝。有蕭玄景在身邊,傾歌不敢輕舉妄動,好不容易等到機會,傾歌連忙朝他使去一眼,誰曾想,這位以智慧著稱的大理寺卿根本看都沒看她一眼,轉眸便小口啜飲著酒,與左首那個生麵男子說著話。
傾歌氣得不輕,抓起酒壺往自己酒杯滿滿倒了一杯舉起就朝嘴裏送去,酒入咽喉,又嗆又辣,她瞬間咳得上氣不接下氣,透過淚意迷離的眼,她分明瞥見某人微彎的唇角。
哼,他故意的!
曲終人散,已經走到院外的玄舞突然奔回來,一把撲入傾歌懷裏哭得天昏地暗。
“嫂嫂,嫂嫂,嫂嫂……”
傾歌被她大動作險些撲倒在地,危急之刻幸得被人自身後扶了一把。
傾歌隻以為她是因著這幾日的相處舍不得葉卡青走,便連連撫著她的後背,“傻丫頭,又不是從此便不能見了,快莫哭了。”
“別管她,她活該。”皇帝冷冷盯著哭得涕泗橫流的玄舞,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傾歌驟聽,頓覺內裏玄機,未及她細思,耳邊,玄舞突然嗚咽出了聲:“嫂嫂,他明日便走了,他說回去爭皇位,一旦他得掌大權,就退親……”
什麼?!!
傾歌心頭大震,猛地想起方才哥哥大飲特飲之時,萬俟修似乎也喝了不少酒。
將軍府,斷章跌跌撞撞闖入將軍府院中的一霎,險些將佇立其中的那道身影撞翻倒地。
迷迷糊糊,他向後仰了仰身子,一把將眼前礙眼的“物事”一把推開,徑直便要朝前走去。
卻在邁腿的一霎,被人自身後一把抱住。
熟悉的氣息刹那充斥鼻尖,在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麼之前,南斷章倏地回身,一把將那個朦朧的身子抱起,轉身便拐入了房中。
將玄舞送回宮中安頓好,早已子時末。
傾歌躺在榻上,全無半點睡意。
“還不快睡。”某人低斥之聲自頭頂傳來。
“不睡。”傾歌冷哼一聲。
“身子才剛剛好了一些,你再折騰試試。”低斥中暗含薄怒。
眼前黑漆漆一片,傾歌胡亂摸著他胸膛而上,突然翻身一把攀住了他的脖子,開口的語氣滿含嬌嗔:“某人今天對人家的暗示幾度故意視而不見,還會關心人家的身子嗎?”
她話方出,身下的男人倏地冷哼了一聲:“言則,‘人家’今日光天化日之下都敢打朕妃子的主意,‘人家’又該當何罪?”
他刻意將“人家”兩個字咬得有些重。
他竟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