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寧壽宮的佛堂裏傳來陣陣木魚之聲。
“太後。”
薛嬤嬤推門而入。
“阿彌陀佛。”
蒲團上跪著的老婦放下了手中的木魚,雙手合十默念。
“薛嬤嬤,宮裏大小事,你且自去決斷去罷,不必再來請示哀家了。”
老婦起身,她一身素衣,頭上全無飾物,麵容蒼白憔悴,望向薛嬤嬤的眸底隻一片寂靜,無悲,亦無喜。
是太後。
皇上來過寧壽宮中不久,她便命人在宮裏設了佛堂,日日吃齋念佛,不問塵事。
薛嬤嬤心裏悲戚,想起方才皇後的話,慌忙斂了情緒,隻躬身道:“太後,皇後娘娘求見。”
太後眉眼微斂,搖了搖頭,“你去與她說,日後不必再來哀家這裏請安了,韓嬪那裏,你也照此回了罷。”
“太後……”
薛嬤嬤一瞬抬眸,卻被她擺手的動作止住。
閉眼深吸了口氣,太後轉過身去:“你去吧。”
她說著,複跪了回去,木魚之聲再次響起。
薛嬤嬤歎了口氣,默默走出。
皇後見她隻身一人,眉頭一瞬蹙起。
“母後可是不願見本宮?”
薛嬤嬤點著頭,“皇後娘娘,太後鐵了心誰也不見,日後娘娘也勿需再來請安了。”
皇後身子一軟,險些站不穩腳跟。
她凝著那道緊閉的房門好一陣失神。
半晌,方又抬眸輕詢:“本宮方才的話,你可帶與母後了?”
薛嬤嬤搖頭苦笑,看向了她:“皇後娘娘,恕老奴說句難聽的話,莫說今日皇上隻是為宸妃誤了早朝,便是他日宸妃果真誕下皇子,皇上要立此子為皇嗣繼,誰又敢輕易駁斥?
皇後娘娘冰雪聰慧,怎會不明白太後如今緣何落得此番境地?皇上不來看太後,便是怨她管得太多。”
渾渾噩噩出了寧壽宮,皇後身子一軟,竟硬生生癱軟倒地。
“娘娘!”
她身後的兩個大丫頭嚇得不輕,失聲叫出聲,忙上前扶起她。
“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她扯唇喃喃低念,眸底染著盈盈淚光,緊緊盯著前麵的深紅的宮門,麵上隻一片哀戚。
那裏麵住著的是誰?她可是太後,那個人的生母,竟也被他逼得如此下場!
她呢?她是他的後又如何?伴在他身邊無怨無悔替他打理後宮不敢爭風吃醋又如何?
從前是南妃,而今是宸妃。
他的怒,他的恨,他的歡,他的悲,他的殘忍,他的恩寵。
從來,與她無關。
她今日為何要來找太後?
心有不甘是真。
更多的,卻是為了他的江山。
那是他的天下!
宸妃入宮多久,他竟已為她誤了早朝,怎知將來不會為她荒廢朝政?
靈鳳宮。
八月的天,屋子裏又悶又熱,龔璃躺在榻上出了一身汗,索性出了房坐在院中。
兩個丫頭握著團扇在她身後不斷地替她扇著。
半個時辰過去了,她越發熱得難受,揚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她雙手做扇在臉頰兩側來回扇著,對兩個丫頭劈裏啪啦下吩咐。
“不行了,丫頭,你快去冰室裏取些冰塊來。”
紫娥同樣熱得滿頭大汗,聞言卻道:“主子,冰室裏的冰慣是須得蔡總管去方能取出的。”
龔璃一臉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