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回到房間,連衣服也沒有換,就躺在了床上。幾日的奔波疲憊,加上晚上稍微多喝了一些酒,帶給他沉沉的倦意。腦子裏的自己已經從床上起來,走進浴室認真洗一個澡,然後再換好睡衣回來準備睡覺。可是身體並沒有一點移動,似乎就要在淩亂的思緒中進入夢鄉一般。
直到手機響起。是一個新聞軟件的推送提醒,林浩忘記在設置中關掉了它。
平時這種推送出現,林浩都看也不看地清除。可是今天的他疲憊地抬起眼簾看了一眼手機,卻剛巧看到“海港市”三個字。
林浩一下子精神了許多,打開這條推送看。新聞裏主要是在宣揚很多城市開戰監控灰色產業的收效,大段大段的內容都是在標榜這項決策之下的治理如何高效結果如何優良,並且點名表揚了很多單位和個人。在這一大堆歌功頌德的字眼中,林浩注意到了兩個熟悉的字眼——“斧頭幫”“石六”。
看得出,斧頭幫幾乎已經被“治理”得服服帖帖,這種程度的被幹涉,在業界幾乎等同於被解散。而提到石六雖然隻是一些溫柔理智的字眼,表明社會對他的寬容和改造,但林浩卻能夠想象,在這個行業體係中被剝奪權利直到一無所有,將是何等的沒頂之災。
林浩走的那一天,在飛機場遇到了烏青筠,顯然她也為了烏家幫而丟下了烏家幫,離開海港遠走高飛了。至於黑虎,林浩不清楚他的狀況。但林浩一遍又一遍地看這條新聞,又在網上搜索了很多相關的報到,被提到的老朋友的名字隻有石六一人。林浩大概猜測,黑虎也走了,隻有石六堅持到了最後,做著同那個神秘人的抗爭。
當然,以林浩對這些人的了解,石六很可能並不為了什麼抗爭,而是在沒有摸清形勢還在觀望周旋的階段,就已經被納入了“無法妥協”的麻煩人的名單。
離開海港市隻有三天,林浩卻因為將整個城市拋在身後,而覺得那裏的人和事都恍如隔世。而恰恰就是這三天,一切都發展得如此迅猛,更加重了林浩恍惚眩暈的感覺。原來一切不真實的事情,都可以在平行時空裏如此真切地發生。
帶著胸中莫名難受的情緒,林浩喪失了睡意,起身到浴室裏認真洗了個澡。換好睡衣躺在床上,他無聊地擺弄著手機,忽然想到過去不曾想到的問題。
雖然他丟了手機,斷開了與海港市所有人所有事的聯係,但還是可以通過網絡了解到的啊。先進網絡係統這樣發達,理論上隻要用心搜索,任何消息都是可以掌握的。
他打開瀏覽器的界麵,很快輸入了“海港市1997酒吧”的字樣,但是最終沒能按下搜索鍵,而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刪除了。
林浩歎了一口氣,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麼可笑。但是他卻並沒有關閉頁麵,而是鬼使神差地,輸入了三個字——
“薛琳娜”。
當然,他也沒有真的搜索,而是再一次清空了搜索欄。本來由洗澡帶來的輕鬆放鬆,不知為何稍縱即逝,林浩又在心裏感受到壓抑的情緒。他有些憤恨地關掉了手機,隨意丟在床角,蒙頭便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