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置好車,江厭從車裏取出買好的滿天星,以環抱的姿勢上了山。
因為天色尚早,山間空氣清新,不時有幾聲鳥鳴,周邊環繞的樹上還掛著星星點點的露珠。
如果不是因為這裏是墓地的話,想必,會有很多人相繼爬山。
江厭今天穿了一身黑色衣服,頭上戴著同色係帽子,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一個半小時後,江厭上了墓園。
守門的老大爺看了看這個神色淡漠的年輕人,也隻是怪異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主動開口。
江厭輕車熟路的來到母親墓前,低身將手中的滿天星放置在墓碑前。
盯著墓碑上的照片看了許久,才顫顫巍巍的伸出手,冰涼的觸感讓江厭回神,他神色悲戚,唇角抖動,半晌才吐出兩個字,“母親。”
眼淚劃過臉龐,他的聲音再度響起,“兒子來看你了。”
墓碑上的照片是江厭的生母---張婉,張婉年輕時漂亮極了,讓所有人都望塵莫及。
江厭的樣子也大多遺傳了她的母親,又帶有父親的幾分淩厲。
雙腿盤坐在地上,江厭低聲和母親說話,“媽媽,我這麼多年過得很好,遇見了一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她叫林阮,我,有點喜歡她。”
“但她成績很好,我成績卻很差。我不敢和她說喜歡,怕她拒絕我。我還認識……”
江厭絮絮叨叨和張婉說了很多,知道雙腿發麻,江厭看了看手表才意識到,原來,他已經在這裏坐了兩個多小時了。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江厭又看了母親一眼,說:“母親,我要走了,等我下次再來看您。”
理了理帽子,剛走出墓園門口就迎麵撞上了自己的父親---江繼顯。
江繼顯穿著筆挺的西裝,常年不見笑的臉上帶著上位者特有的氣勢,但懷裏卻抱著一束與氣質格格不入的滿天星。
看見自己的兒子,江繼顯冷哼一聲,隨後開口:“沒想到,你也來了。”
江厭對自己父親沒什麼好感,當即就嗆聲道:“今天是我母親的忌日,我怎麼不能來?”
“我隻是有些意外,你是從S市趕來的?”
冷笑一聲,江厭終究還是心寒,但他卻掩飾的很好,“不是,江總您事務繁忙,怎麼可能知道我來到A大參加夏令營的事情呢?也是,在您眼裏,今天,就隻是母親的忌日而已。”
“夏令營?”江父嗤笑一聲,“就你那不學無術的樣子,還能參加A大的夏令營?你隻要在S市別給我惹事,我就謝天謝地了。”
江厭不欲與父親多說,邁開步子想要擦身而過,“今天是母親的忌日,我們還在母親的墓地,我不想和你爭吵。你去看看她吧!”
說完,就要離開。
江繼顯原地站定,良久才開口:“江厭,今天是你生日,我這裏有張卡,想買什麼就去買吧!”
說著,還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來,想要遞給江厭。
江厭笑的決絕,說出的話也是直往人心口上捅,“我還是不要了,畢竟,以前我過生日的時候,您什麼也沒送過。現在,您突然給錢,我還真是不習慣了呢?”
江厭離開後,隻有江繼顯一人站在原地,形單影隻。
下山的路似乎比上山好走多了,太陽升起,路上的前往祭拜的行人也多了起來,青山逐漸嘈雜。
就像平常一樣,嘈雜過後,夜晚又歸於平靜。
江厭以為,自己早已能平靜的麵對自己的獨親,麵對自己母親在生下自己後就去世的事實,但終究,他還是高估了自己。
其實,江厭剛剛說的話是帶有幾分怨氣的。
母親去世和自己的生日是同一天,江厭剛開始並不知曉。但他唯一知道的是,父親總是不給他過生日,每當他過生日的時候,父親總是不在。
曾經,江厭也很天真的問過管家伯伯,但管家總是避而不談。
後來,江厭長大,偷偷跟著父親,才知道,原來每次自己過生日,父親都會去墓園陪著母親。
自那以後,江厭開始尋找母親去世的真相。
終於從老管家嘴裏問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從那以後,江厭就開始叛逆起來,他不服管教,盡管父親用皮鞭抽他,他絕不說一句軟話。
他記恨自己的父親,記恨父親因為母親而忽視他、漠視他甚至厭惡他。
江厭用自己能想到的一切方法去反抗,去吸引父親的注意力。每次,都隻得到父親一個厭惡的眸光。
再後來,江厭也不在為別人而活,隻讓自己快活就好。
所以,他變成了如今這樣。
但父親的事情,永遠都是他心裏的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