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林阮不管三七二十一,伸手就要推他,“江厭,我真的難受。你先起來,好不好?”
如果說前兩句是比較硬氣的,那後兩句就存粹是祈求。
既然已經被識破,江厭也不好在裝下去,隻能依依不舍的翻了個身,也算是還了林阮自由。
得到自由的瞬間,林阮快速起身,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望著江厭:“江厭,你是不是已經醒了?”
江厭一口回絕:“我沒有。”
額頭閃過幾條黑線,林阮肯定說:“既然你酒醒了,我就先走了!”
“別!”江厭從身後一把摟住林阮,將頭伏在她單薄的肩膀上,聲音無不委屈,“我說真的,我真的被拋棄了。”
江厭聲音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低沉,不複往日的輕狂和張揚,他說:“林阮,我難受,真的難受。”
在江厭近17年的人生裏,從來沒有過難受這兩個字。
但今天不一樣,多年的疑惑被父親當麵證實,就像一張鋪天蓋地的網,將他的心口裹得密不透風,呼吸間,皆是難受。
起初,江厭並不想將一切都告知林阮。他覺得,這一切,他還可以承受。所以,沒必要將一切都宣泄出口。
但不知怎的,一看見林阮,他滿心委屈關不住,隻想讓林阮知道始末並關心自己。
至於究竟為什麼,江厭也說不清楚。
林阮半晌沒說話,良久,動了動唇角,林阮問:“你怎麼了?誰給你委屈受了?”
林阮覺得,在這個世界上,能給江厭委屈受的人真是少之又少。所以,江厭多半在說謊。
江厭答非所問,聲音很沉:“我今天過生日。”
呼吸一滯,片刻後,林阮聽到自己的聲音:“江厭,生日快樂。”
環著林阮的手臂又緊了緊,江厭似是賭氣一般開口:“但是我一點都不快樂!一點都不!”
“怎麼了?難道發生了什麼嗎?還是……有人惹你不開心了?”
林阮清晰感覺到,江厭身形僵硬,呼吸都停滯幾分,名曰寂靜的空氣在小小的房間內流轉,誰也沒開口說話。
“你……”
“今天我過生日。”江厭打斷林阮,繼續說:“也是我母親的忌日。”
林阮張大嘴巴,滿臉的不可置信,但她不敢回頭,她不敢麵對江厭,也不知道該用些什麼措辭去安慰江厭。
最後,還是江厭開口打破尷尬局麵:“林阮,你知道我難受都不安慰我一下?你這麼狠心的嗎?”
“我,”舔了舔幹澀的唇,林阮的聲音也帶著一絲澀意,“我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
“呦,還有學霸不會的……”
江厭的話戛然而止,就在剛剛,林阮忽的轉身過來,一言不發的環住江厭的腰,小腦袋放置在江厭的胸前,江厭甚至能感覺到她不斷收緊的雙手。
聽著江厭強有力的心跳聲,林阮臉不自覺紅了,聲音也很小:“江厭,我不會安慰別人,但我能抱住你,給你力量。”
聲音雖小,但卻堅定。
一瞬間,江厭的心裏流淌過一絲暖意,那是名曰林阮的人贈予他的。
江厭想,我怕是要死在她手上了。做她的不二之臣,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江厭,不要不開心,除了父母,你的身邊還有別人。”
林阮不會安慰別人,隻能笨拙的為江厭分析:“你想啊,雖然你生日和母親的忌日是一天,但也足以證明,你的母親多愛你。寧願犧牲自己,也想要保全你,那你又為什麼不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我想,如果你母親在天有靈,看見你這樣,應該也會難過吧?”
林阮的聲音很小,但足夠江厭聽得清。
心中的無名之火和委屈漸次消散,江厭想起了自己的母親,也想起了身邊的林阮。
他抬手環住林阮,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你說得對,除了父母,還有很多人和我在一起。我又何必因為那些討厭我的人,而自暴自棄呢?”
“嗯。”
幾秒後,江厭聲音再度響起,在幽靜的房間裏顯得分外突兀:“林阮。”
“嗯?”
“你,你……能留下來陪我一晚嗎?”
江厭喉頭幹澀,想說的話終究還是沒說出口,隻能問一個不痛不癢的問題。
“這……我還要回公寓。”
“一晚上而已,不會出什麼事的!”
“我……”
眼見林阮還在猶豫,江厭連忙保證:“你放心,我晚上絕對不碰你。”
“……”
怪異的看了江厭一眼,林阮心道:這還是準備對我做些什麼不成?
江厭想抽自己一嘴巴子,但話已經說出口,隻能盡力補救:“你就留下來吧?嗯?一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