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滎陽鄭氏(1 / 2)

萩娘回到西苑,李媽媽差點沒撲上來和她來個抱頭痛哭,連向來無憂無慮的采苓也淚汪汪地看著她,弱弱地說道:“女郎,奴婢還以為您回不來了……”

物是人非,僅僅離開了沒多久,再見自己這既小且普通的院落,竟是覺得無比可愛,一草一木都十分親切,隻要看到李媽媽和采苓,便可放下心來,不再需要擔心任何事,這就是家的感覺呀。

她眨了眨眼,把淚水隱藏起來,這才扶起兩人,輕鬆地笑道:“看你們說的,我隻是去旁人家中做客罷了,也值當你們這樣。”

原來萩娘不見的時候,李媽媽擔心鄭氏麵甜心苦,隻是表麵裝作憂心忡忡的樣子,私下裏卻不知在使什麼陰損手段擺布萩娘呢。如今見她安然歸來,開心得淚如雨下,忙不停手地抹著眼淚,亦是笑著說道:“正是,我可是老糊塗了,女郎快洗個澡吧,去去晦氣。”

說完這句,她又自覺不對,忙“呸呸呸”地啐了幾口,說道:“都怪我胡說,采苓先侍候女郎梳洗吧,我去整治幾個女郎愛吃的小菜來,外麵再好也沒家裏舒服啊。”說著便匆匆去了廚下。

采苓自然是趕緊上前來服侍,一邊悄悄地對萩娘說道:“女郎別怪我母親多嘴,她可是天天在念叨您,若您再不回來,她都快要拿菜刀去和夫人拚命了……”

“噗!”萩娘忍不住笑出聲來,李媽媽對自己的拳拳心意自然是令人感動,不過她想象了一下李媽媽揮舞著菜刀衝向鄭氏的場麵,總覺得很有喜感,好令人期待啊。

鄭氏麵前,自然又是另一番光景。

身為臧氏主母,鄭氏向來保持著端莊持重的賢妻良母範,待人亦是八麵玲瓏。當初剛進府的時候,鄭氏就擔心府裏全是前頭那位的心腹,自己礙手礙腳;她卻不急不躁,做出一副溫柔大度的樣子,花了幾年的工夫,收服了一大半,那幾個收服不了的,便用各種名正言順的理由掃地出門,任誰也挑不出半點錯處。

她自小在滎陽鄭氏內宅長大,見慣了這些枝枝葉葉,深知整理內宅,同蒔弄花草是一個道理。為了清除春夏瘋長的雜草,很需要一些水磨工夫,若是大刀闊斧地翻地挖根,勢必會傷到自己珍愛的奇花異草,然而隻是令人將雜草摘除,卻也會馬上長出,並沒有什麼用,唯有細細研究各種花草的習性,喜好,然後對症下藥,因材施教,自然而然就能讓該長好的長好,該捋直的捋直,該枯死的枯死,該消失的消失。

園景也好,盆栽也好,所有的花木都需要有人去栽培,去布置。哪怕隻是一束瓶中的鮮花,若是配花喧賓奪主,搶了主花的位置,便顯得不倫不類,毫無美感了。

可現如今……

她看著眼前溫順下拜的萩娘,心中頗有幾分壓抑不住的焦躁。

陳郡謝氏!這可不是普通的高門啊,不可能吧……

從前隻要說起士族,琅琊王氏都是當之無愧的魁首,這個尊貴的姓氏起源悠悠,不要說前朝了,就是幾百年前的秦時便已有淵源,而自王導白衣渡江,一手扶起司馬皇室,主持了南遷的種種事宜之後,這個家族更是一路走向巔峰。南渡後的軍政大權幾乎都把持在琅琊王氏手中,王導不僅延請了能人異士規劃修建了建康城,更是連司馬氏的皇宮都是王家出錢修的。

這麼大的手筆,不知道的隻說王家富可敵國,明眼人卻看得清楚,琅琊王氏已然早早與江左權貴們互通有無,定然是在南渡前便已然未雨綢繆,掌握或是牽製住了各大家族,不是皇帝勝似皇帝。

雖則王家對前朝那位皇帝雖態度十分恭謹,但實則令出惟行,皇帝唯有奉令承教,簡直如掌中小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