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壓壓一片人朝我家走了過來,還有幾個火把明晃晃的閃來閃去。
“滾,滾開,我奶沒害人,我也沒害人!”
我嚎叫著跑了追了過去,都是李長明搞的鬼,都是他。
“把這小鬼綁了,今兒,咱老的小的一鍋端,走,有啥事我擔著。”癩子叔手裏提著一把殺豬刀,他滿臉的殺氣。
呼啦一下,幾個大人把我按在地上,竟然拿擀杖粗的麻繩捆我。
“放開我,不是我害人的,是李長明,是他害人的。”我反抗者,跳著腳的喊,但是沒人聽我的。
幾十人衝進了我家,他們還把我家的大門給踏爛了。
“砸,把能看見的都砸了,害死那麼多人,他一家還和沒事人一樣,砸!”癩子叔大聲的喊著。
乒乒乓乓一陣砸東西的聲音,院子裏的壇壇罐罐都給砸了,連我爸給我醃糖蒜的小罐子也不放過。
吱呀一聲,老屋的門開了。
花雀嬸子走了出來,她冷眼看著所有人,沒有出聲。
癩子叔不答應了,他咆哮著喊道:“花雀,你也不是啥好東西,跟著老妖婆肯定學害人的東西,綁了,給我綁了!”
突然,我奶出現了,她站在台階上,穿著黑色的襖。
村裏人不敢咋呼了,都畏懼的後退了起來。
癩子叔慌神了,他左顧右看,身邊已經沒了人。
我奶指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說道:“滿倉,你媳婦是誰給你說的。”
滿倉比我家低了一輩,他小聲說道:“是小娘你給說的。”
說完他臊紅著臉,退到了邊上。
“德田,你媳婦坐月子,小米是誰借給你的?”
“是嫂子你借的……”
“滿財,你爹死呀給你咋說的?”
“讓我把小娘當親娘咧。”
“紅霞,你三個娃都是咋生出來的?”
“是……是小娘接生的。”
我奶每問到誰,誰就退到邊上,整個院子四五十人,哪一家沒有欠我家的恩情,哪一家又能脫開這鄉裏鄉親。
一圈子問了下來,唯獨癩子叔落下了,他站在院子當中,孤零零的看著我奶。
我奶扶著門框,她指著所有人罵道:“我家老頭子王德軒一輩子沒虧過人,堂堂正正的,他走的時候你們哪個沒披麻戴孝?我羅花鶯從大王莊到小王莊來,害過你們誰!哪一家有困難了,我沒幫襯過?今兒你們一個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害的我兒建設睡床上起不來,我兒媳素琴更是生死不知,想咋?想把我老王家都弄死嘛?”
字字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我心裏的委屈隨著我奶的話也湧了出來,眼淚不斷的落下。
這時有人過來給我解開了麻繩,心虛的都不敢抬頭看我,差點把腦袋藏在褲襠裏。
“今兒,你們要是相信我老婆子,去把癩子的衣服扒了。”我奶說完這句話之後,好像用光了全身的力氣,整個人看著老了一大截,連眼皮也耷拉了下來。
村裏人最終選擇相信了我奶,朝著癩子叔走了過去。在這個時候,我奶的話也終於在村子裏麵有了威信,如果放在剛開始,估計王癩子肯定鼓動村裏人對付我們家裏人,但是現在不同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