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醒來時,發現自己身穿白色衣裙。被綁在一個石柱上,身後還傳來歌舞聲。我的頭感到沉悶,我硬撐著站起身來。向後看去,是那三百童女在跳舞。
他們平時在儀仗隊裏十分吵鬧,但今日卻是格外認真。他們的臉上都異常嚴肅,像是在麵臨大敵。
我的頭還是很暈。又感到掌心疼痛萬分,向手心看去。我兩隻手掌被利器劃了兩條大口子,鮮血不斷的往下流。兩個門童跪在兩側,正在裝著手心往下滴的血。
左師在三步外指著門童責罵道:“怎麼動作那麼慢?”我聽見門童回答道:“師父,不知怎麼鮮血流的十分慢?”
左師極快走到我麵前,手上握著一把匕首。在我的手臂上又劃了兩道。
“啊!”我一吃痛,這才感到血液在我身體流逝,傷口像是有千萬螻蟻在傷口上爬。我低頭一看半個手臂都要被劃開了。左師又走到我右側,又是重重一劃。
我的鮮血裝滿了兩個陶罐,兩個門童將其放置在正中的高台上。左師跪坐與在台前,嘴裏念叨著什麼。
驟時,烏雲密布,天邊閃現一道亮光,隨即就是兩聲驚雷。
歌樂由緩慢變得急促,像是要與雷聲一爭高下。鼓聲,缶聲,鍾聲,聲聲入耳。
我的臉上率先沾到一滴雨水,隨即雨滴如傾盆至。“下雨啦!下雨啦!”我聽到人們的呼喝,其實在此刻是天下人的呼喝。可是,這雨轉瞬間變成暴雨,狂雨。它用地的打在人們的身上,人們在喊:“快去躲雨啊!”接著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人踏在水中濺起水的腳步聲。
我好疼,血流出身體的疼痛,傷口沾上雨水的疼痛,大雨肆意的敲打的身體的疼痛。“啊!”一種疼痛湧上我的頭。
一些記憶湧上心頭。
“瓏兒,縱身所有人都忘了你貴為嫡公主,你自己也不能忘!”
“先生不要說笑啦,嬴瓏不過一幼童,才十歲。”
“瓏兒,你以前可不叫大王王兄的。”
“我與大王同母所生,以前是我不懂事。”
“瓏妹,你尚在母親懷中。父王做夢見玉龍飛天在你出生後請筮史來占卜。得玉龍,可得天下。”
“瓏妹,你去采些花來。”
“倡後,我死不足惜。我詛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我是嬴瓏,我是趙國嫡公主!我想起來了。“王兄,王兄。”
見所有人都因為大雨跑進了宮殿,我身體努力想掙開繩索,但終究無可奈何。這時一個士卒弓著身子從一旁的灌木後跑過來。他拿著一把匕首,我心中一驚。剛想大叫,隻聽來人說道:“姑娘不必擔心。”說罷,便割開繩索。他摸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說道:“小人漆佳,曾在都尉手下任職。都尉曾準許小人回家探望病重的母親。”
“多謝。”我身體十分寒冷,‘多謝’二字都是哆嗦著說出口的。道完謝後,我便轉身走向下山的路。
“天女跑了,快追!”門童發現我要逃走,在他們吸引跟多的人來之前。我得趕快走。我挺住身體的疼痛加快了腳步。漆佳追上我,將快要摔倒的我扶住。我剛想推開他,他說道:“姑娘身負重傷,還是讓小人送姑娘走吧。”我一點頭,他立馬將我背住。沿著下山的路快走。情急之下,我也不顧男女之禮了。
下雨之後,山路不僅崎嶇而且滑腳。漆佳背著我,有幾次差點兒摔倒。
我體力漸漸不支。我往後忘了一眼,後麵的追兵將至,他們離我不過百步。沒一會兒,我們跑到一個岔路時,“姑娘,走哪條路?”
我頓時心生一計。我手指著左側岔道便的低窪處,說道:“哪條路都不走,從哪兒跳下去。”
“啊?姑娘,這底下有一丈高呢。”
我煩悶道:“少廢話,快跳下去!”漆佳聞言,一閉眼背著我跳下去了。我的背磕到了山石,萬分疼痛。漆佳傷了腳,叫道:“誒呀。”我趕緊蒙住他的嘴免得他驚來追兵。
“這有個岔路,怎麼走?”
“你領二十人走那邊,其他的跟我來。”
“這女子怎麼那麼多事,我們兄弟白白要來淋雨。”
“別廢話了!若追不到人,我們人頭不保!”
接著就是一陣腳步聲。腳步聲慢慢消失,我才籲了一口氣。“若是追兵回頭就不好了,我必須盡快下山。”
我放棄人們常走的路,自己在山林間摸索。我右臂上的傷口,還在不停的往外淌血。我隻好用左手按住右臂,想起掌心上也有傷。自嘲一笑,不過是新傷碰到新傷罷了。
現在背上的傷已經顧不得了。
雨雖然不如方才的猛烈,但還是在下著。我衣衫盡濕,身體有些發冷。但是現在已經管不得那麼多了。山中並無路,人所行至處,便是出路。我沒走一步都要扶一下濕滑的樹幹。方才失血過多,我體力不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