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秦政偏要到外麵走走,我為他換了一次藥,隻好陪著他去。我們走在院子裏,他說道:“今日沒有練劍,明日大概也不行。”
我看著他,眼中傳達的意思是‘這不廢話嗎’。我們剛好遇到魏繚,“繚來了。”
魏繚問道:“大王的傷,可好些了?”
秦政稱讚說道:“你的醫術果然高明,覺得好多了。”
“主上覺得好,繚便放心。”
後來魏繚走了,我問道秦政:“為何國尉會出現在這裏?”他說道:“尉繚喜愛遊曆。他現在在沙丘,應是路過吧。不過國尉通占卜,或許知曉我有難。”
我故作稱奇說道:“竟有這般本事,不過你並非信天命之人。怎會相信占卜?”
“我起初也不信,直到國尉顯出本事。去年天下大旱,諸國皆是塗油餓殍之景。唯秦國百姓不受天災所害。你可知為何?”
當初我從齊國出來得知此事也是沒想到,但是意外與魏繚有關。“秦法嚴酷,各級官吏無不敢拖延災糧抵達災區。”
秦政說道:“固然有此原因。不過秦之所以有糧,是因為國尉前一年便叫司農準備往年倉廩之糧的三倍。寡人不解,也按國尉的說法做的。想不到第二年便是饑荒。”
當年我從萬丈深淵摔下,魏繚能將我救回來也是厲害。他真是神人。
我問道:“我們這次去鹹陽,國尉是否也一同前往?”秦政說道:“我希望如此。”
說完,他又狐疑地看著我。我一時驚慌,怕他看出什麼來。問道:“怎麼了?”他未語。
三日後,秦政的傷口已經在慢慢愈合。我們也一早從邯鄲出發,隻有三輛馬車,我同秦政一輛,魏繚一輛,兩個侍女以及丁騰妾室一輛。魏繚表現的像個彬彬公子,不會使刀劍,也不會騎馬。秦政還嘲笑道:“繚好歹也是男子,也是秦國的大臣。這馬術還是早日學會。”
魏繚恭敬說道:“敬諾。”
隨行十餘騎,皆是一等一的護衛。兩個侍女中並無安安,走前安安內心焦急。不知自己也會被丁騰帶走。我曾暗示丁騰,他又確實對安安無意。我告知了安安,到叫她傷心了幾日。就在離開之前,她對我說道:“如今秦趙紛爭不斷,公子想來不會再來沙丘了。夫人要好自珍重。”
我回道:“你也是。”
我們一直西走,直到秦國上郡東部的中都。我曾從魏往齊,隨著魏繚走過多個地方。可一進入秦境的感覺就是不同。
就算是一個邊境的小城都可以見到秦人的尊法有序。我們又從中都1乘舟船之下,皆汾水之力,不受車馬勞頓之苦,度過了一大半路程。到了封陵2,將至河,才開始走實路。從趙往秦,一路多艱。
魏繚回鹹陽,我們直去雍城。秦政道:“‘秦王’現在處於雍城3。”我點點頭。
雍城距離鹹陽不遠,我們一路敢馬車,一天也就到了。晚上戌時到的雍城,車馬稍有停頓。我撩開車簾一看。丁騰在向守衛出示令牌。
後來馬車行進片刻,便又停了。一個中年男子撩開門簾說道:“大王,下車吧。”
秦政起身下車,同時還問道:“蒙嘉啊,最近宮中可發生了什麼事?”他下車後,將手伸向我,我握住他的手,任他扶著我下車。
我猜得蒙嘉應是中庶子,他站在秦政後麵說道:“宮中相安無事,倒是韓少使十日前生下一小公子。”
我們本來是向大殿走去,我聞言心中一咯噔,但又想他長我十歲不可能沒有子嗣。我期待著他會對此事如何說,隻聽他道:“叫王後好生照料就是。”
蒙嘉又問道:“大王,小公子沒有取名字。韓七子盼著大王來取。”秦政牽著我走上階梯,他問言說道:“就叫江吧。”
蒙嘉應道:“是。”
我問道他:“江是何意?”他說道:“無意,不過是隨意想起一個字罷了。”
我小聲問道:“你不喜歡孩子嗎?”他回道:“子嗣自然是越多越好。”
我們走完階梯。便到了大殿,我未想到雍城舊都的宮殿保存的也是極好。我們兩個走到偏殿書房,隻見一個男子坐在桌前。他一抬頭,我見著那張與阿政一模一樣的臉時,心中一驚。
脫口而出道:“阿政,他長得與你極為相似。”我習慣過來,又說道:“不過限於麵容罷了,沒有你的神韻。”秦政一揮衣袖,那男子轉動了書架,向暗室裏走去。
我一笑,這秦王不是個好對付的。我喜歡的男人,就是要如此。
四月初七,秦王從雍城歸。十八架相同的馬車出現在鹹陽城內,鹹陽城中的百姓在道路兩邊跪拜,我坐與幔車之中,不禁伸出手拉開一點帷幔。秦政將我手拉回,他說道:“不可讓外人看到。”
自從過了高陵4,我時刻都能感受到他的小心翼翼。
鹹陽城想來是極大的,車馬行了一個時辰才緩緩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