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感覺到全身的氣體與血液好像是被瞬間的掠奪了,挖空了……不過幾秒,“好冷……”虛弱的輕呼出這一句,他就刹那落入了死亡的黑色漩渦裏……
而那大快朵頤完後的骷髏,其雪色的骨骼上閃過一點點血液的斑駁紅色,瞬間,便又複原成了純白,接著就逐漸隱匿在了那份該死的“空白”中。
隻在地上留下一具孤零零的,過分光亮通透的雪白色……骷髏……
……
……
黑暗中,他看見自己的身體正在不斷的往下墜著……
在極其漫長的一段歲月裏,他一直在墜落,一直墜落,卻硬是怎麼也觸不到底……
——那種被徹底拋棄卻又尚未接觸大地,尚未落幕,尚留有一口餘地的感覺……那未知又落魄的心碎,幾乎就快要令他窒息。
“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稱心如意的美好事物等著與你相遇呢,所以,醒來吧……”
……
他總是聽見,在遙遠未知的某個地方,有著什麼在呼喚著他。
(誰?……是誰?……)那個人,是誰?在某個未知的角落裏,到底,是什麼人在呼喊著他的名字?
(是誰?……)
……
那聲音時遠時近,斷斷續續,好像在說……
“醒過來吧……快醒過來啊……再不醒過來的話……就要失去……最重要的東西了……”
……
即使,他總是無法完整的記起那一個個夢境,也無法清楚地記得,那個呼喚著他的人,究竟是誰……但是每當聽到那淒切的聲音回蕩在他沉睡的耳畔時,他都確實地感受到了那個人內心深處無法抑製的痛苦與哀嚎,即使是在夢中,他也不可遏製的為那個人哭泣著,焦慮著。
(……是真的……要失去了嗎……)
然後他,總是在這樣的慌亂不已中,猛然驚醒。
……
烏鴉淒厲的慘叫著,受驚嚇般逃進了烏漆抹黑的森林深處,瞬間不見了蹤影。冷徹刺骨的風不住的鑽入他的每一粒毛孔,不斷地,敲打著他可憐的神經。
“……啊……為什麼……頭好痛……”每每驚醒後,他都必定因那久遠的苦澀夢境頭痛欲裂。
仿佛那場夢境早已持續了億萬年——而實質上,月亮卻並未離開它此前的位置——在他落入沉睡之前所處的那個位置。
可是……為什麼要反反複複的做著這樣一個相同的夢呢?——河流,死亡,宿命,疼痛,血液,心髒,還有陷阱與抹殺……為什麼……要不斷地,從一個夢境,墜落入另一個夢境……
為什麼,這夢魘反反複複著,無法逃離……
(哈啊!被噩夢困頓著的怪物啊……)他淚眼婆娑著,眉目淒然。
情不自禁的再次緊閉著雙眼也緊皺著眉頭。好一會兒,他努力著想要使背靠在樹壁上的身體不那麼緊繃,努力想讓呼吸得以舒緩,卻奈何胸口處的疼痛幾乎要使他窒息,令他崩潰。
幾乎所有有意識的過分努力都成為了徒勞。深呼吸,再深呼吸,放鬆,再放鬆……卻依舊,無法驅散那早已溢滿身心的苦澀。
啊,為什麼,為什麼不得不去遊離於這樣憂傷而又陰鬱的夢境呢?為什麼,為什麼要困死在這份徒勞的虛妄裏?
“哼……!”他想要嘲笑,他想要咒罵,卻又莫名的陷入了某份未知的極度不忍中——某份莫名的懊惱與羞慚中,卻又忍不住地去懷念起那夢境中的夢境來,莫名的心疼起那一場場夢境與困厄在那夢境裏的自己。
忍不住伸出手去掩蓋在他緊閉著的雙眼上,以掩去眼角不斷滑落的淚水,另一隻手則順勢撫上了心口處,以示安慰。
“哈!……”他沉沉的歎了一口氣。
(真是虧得命運的苦心安排,你我才如此狼狽不堪!)
……
猶疑了好一會兒才記起應當睜開雙眼回到現實中的世界,他遲疑地緩緩抬起頭,順著投在樹片上的月光與陰影,向著遠處皎潔的明月望去。
直到感受到了四周熟悉的暗淡,聽到了被風吹奏起的葉片在林中嘩嘩作響的聲音,以及不遠處的溪流娟娟流動著,夜間的生物不經意在沉睡間弄出的窸窣作響……這一切,現實的實現,令他感到一股久違的心安。
忍不住將右手伸直張開著,透過那手指的間隙,凝視著高空中冷淡的月亮。
想著,(那麼,我所能失去的,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呢……)
那時候,失去了的,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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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已完結。】
下一卷,《花之惡》,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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