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的準備工作都已做好。

所有工作人員也已各就各位,蕭觀音由秦思補了下妝便也邁步往裏走去…

由於這場戲的基調是悲涼的。

因此殿中的燈光並沒有怎麼打,采用的都是自然光。

場記拍了板“《女皇》第一場第一次,開始!”

殿中很安靜,他們一瞬不瞬地看著坐在龍椅上的蕭觀音,在剛剛場記拍板後的那一瞬間,蕭觀音就一下子進入了身份。

林森也看著顯示屏上的蕭觀音。

蕭觀音身穿明黃帝服坐在那九五之尊的位置上,身後站在宮娥和隨侍,十二冕旒下的麵容依舊平靜,隻是那眉眼之間卻帶著幾分遮掩不住的氣勢…這一份氣勢不必太過刻畫,仿佛與生俱來,不必點綴便已生動。

林森的眼睛一刻也未離開顯示屏,就連身邊幾人說話也未曾聽到。

蕭觀音的表情一直未曾變化…

直到殿外傳來宮侍的通稟“陛下,攝政王大勝歸來,現在已經在武德門了。”

蕭觀音的表情終於變化了,十二冕旒下的眉眼稍稍彎起了幾分,嘴角也輕輕揚起了幾分,就連她的身子仿佛也是不經意般微微向前傾了幾分…可也不過這一瞬間,她便又恢複成先前的模樣。

她端坐在高高的龍椅之上,麵容平靜,聲音也無一絲波瀾:“請攝政王進來。”

“是!”

宮侍告退,屋中又恢複成了最初的平靜。

要不是林森一直緊盯著顯示屏,隻怕先前那一瞬的波動他也會錯漏…他的心下有著說不出的激動,這就是他要的女皇,這就是女皇該有的模樣!

他屏著呼吸…

看著對著殿外的六號攝像機中,穿著一身鎧甲的言楚正大步朝裏走來。

他的身上仿佛還帶著幾分肅殺之氣,就連黑色的鎧甲也仿佛還帶著鮮血,即便隔著攝像頭都能讓人聞到那血腥之氣。

他的步子跨得很大,甚至未等到通傳便徑直走了進來…

殿中的光線並算不得好,可言楚還是一瞬就看到了那個坐在龍椅上的女人,比起他離去時,她的麵容好像更成熟了幾分,也更有韻味了…他的眉眼彎了幾分,隻覺得這一路馬不停蹄而帶來的疲憊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盡數消失。

言楚大步往前走去,直到到殿中他才放下手中的頭盔屈膝朝人半跪,口中跟著一句:“臣幸不辱命!”

這一聲震響了整個殿中…

仿佛還有餘音繞梁一般。

蕭觀音看著跪在底下的男人,她的心下不是沒有激動的,除了這一份激動還有一份慶幸…慶幸他的平安歸來,高興他的安然無恙。她站起身邁步跨下那白玉階梯,明黃衣擺在走動建化開一道又一道漣漪,隻有眼前的十二冕旒依舊未有一絲波動。

她至人跟前彎下腰,親自扶了人起來…

麵上也帶著一道溫和的笑容:“一別經年,王爺辛苦了。”

王爺…

言楚的麵容有一瞬得變化,不過也隻有這一瞬他便又恢複如常…他垂眼看著眼前的女人,其實她也有二十四歲了,這個年紀本應該兒女環繞,可她卻恍若真正的孤家寡人一般。他知道他離去的這一年,有多少大臣逼迫她開啟後宮,偏偏她都拒了。

這樣的拒絕…

讓遠在邊疆的他是高興的。

他想起當年她登基前一夜,邀他一敘…那時,他還是不是攝政王,而她也不是女皇。

她看著他,往日姣美的麵容帶著期望:“我想讓你幫我。”

“幫你什麼?”

“陪著我,平亂朝堂,擊退外敵…”

“你要的我都可以給你,那麼你呢?你又能給我什麼?”

“…你想要什麼,我便給你什麼。”

那個時候,他是想要她的…隻是看著她在夜色下纖弱的身姿,還有那一份佯裝的堅強,不知怎麼他就不舍了。因此那個時候,他隻是提著手中的酒壺在夜色下淡淡開了口:“不許開納後宮,不許喜歡別人,你要是能做到我便幫你。”

她說好——

沒有絲毫的猶豫,答應得很是痛快。

至今已有六年,她的確做得很好…隻是有時候就連他也分辨不清,如今的燕婉是不是還是當年那個看著他帶著慶幸,又帶著滿麵笑容的燕婉了。

時間未曾讓他們的誓言有絲毫變化…

隻是人心呢?

天色漸已昏沉。

宮中還有笙簫聲,那是慶祝姬薑大勝歸來開辦的宴會,可本應該在那處的兩人卻在這大殿之中品茗下子,窗外的小鳥仿佛也感受到了這一份靜謐停在那木頭窗欞上發出“吱吱”的叫聲。

言楚手握白子,似是忽然笑道:“還記得當年陛下的棋藝還是臣教得。”

“是啊…”

蕭觀音的麵上也帶著幾分笑容,她把手中的黑子落在一處,口中是說道:“那時王爺總是嫌我棋藝太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