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傅斯年的聲音,季半夏心裏就打了個突,他的氣息很不穩,說話也很費力,似乎在拚命忍受著什麼。季半夏一邊低頭找藥,一邊抽空瞟了傅斯年一眼。

這一眼,讓季半夏有點慌了。傅斯年的臉白得像一張紙,額頭和鼻尖還在冒汗,雖然他還是一貫的麵無表情,可季半夏一眼就看出來,他現在很不舒服。

“你怎麼了?生病了?”季半夏問了一句,手也停止了動作。

“沒事,把藥給我。”傅斯年的聲音已經啞了,額頭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來。

季半夏看著手中的藥盒,空空如也,一顆藥都沒有了!

“沒有藥了,斯年,你怎麼樣?這附近有藥店嗎?你開過去,我幫你買一盒!”

季半夏已經徹底忘了剛才的齟齬,一句“斯年”脫口而出,她看著傅斯年手背上爆出的青筋,深恨自己一直沒有抽時間去考個駕照。現在想替他一下都不行。

傅斯年的頭發全汗濕了,他用力扯開脖子上的領帶,呼吸聲很粗重。

“刺啦!”一聲尖銳的摩擦聲伴隨著一聲驚叫,傅斯年的車被一個突然冒出來的電動三輪車給重重地剮了一下,三輪車也翻倒在地。

真是禍不單行,季半夏急得也開始冒汗了,這很明顯是電動三輪車的過錯,但倒地的男人看上去年紀不小了,一頭花白的頭發,在車燈下格外顯眼。

“我下去看看,你還能行嗎?”季半夏扭頭看傅斯年,他的臉金紙一般毫無血色,雙手用力撐著方向盤,保持著坐姿。

“還好。”傅斯年費勁地擠出兩個字。

季半夏正準備推開車門,傅斯年猛地拉住她的手:“你在車上呆著。”

霸道強勢的動作,由不得她有絲毫的反抗。

季半夏呆呆看著傅斯年下車,心中百感交集。怎麼能怪她一直念念不忘,怎麼能怪她癡心妄想,傅斯年這麼有擔當的男人,天生就能激發異性的愛慕。

他都難受成這樣了,還是強撐著下去,操心的事,他來做,他擋在了她的前麵。

電動三輪車的主人已經掙紮著站起來了,看到自己剮了豪車,他又驚又怕,這得拿出多少錢來賠呀!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趕著去送貨,老板,您大人大量,饒了我這回吧!我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您!”六十多歲的男人,一頭白發,滿臉皺紋,惶恐不安的哀求著。

他的左腿鑽心的疼,根本沒辦法站穩,但他顧不上這些,隻是不停地道歉、求情。

傅斯年看都沒看車上被剮蹭的地方,也沒理會老漢的哀求,徑直問:“腿怎麼樣?要去醫院看看嗎?”

他臉色慘白,一雙眼睛深邃不見底,那模樣看上去十分瘮人,老漢卻鬆了口氣,一下來就問他的腿,而不是開口怒罵,可見這男人是個好人。

“沒事沒事,我腿好著呢!”老漢趕緊擺擺手,本來就是他亂闖,剮了別人的車,他隻求這年輕的老板不計較,不索賠,腿疼不疼,他現在根本顧及不上。

聽完老漢的話,傅斯年沒說話,轉身上了車。

看到豪車遠去的背影,老漢後怕的拍拍心口:“幸虧今天遇到的是個不差錢的主,這要是真讓我賠,我砸鍋賣鐵也賠不起呀!”

問題順利解決,季半夏也沒心思問車怎麼樣了,她緊緊盯著路邊的指示牌,突然喊起來:“斯年!那邊有個藥房!就那邊!你在那裏停一下車,我去給你買藥!”

她壓根沒注意到自己喊的是“斯年”,傅斯年也沒注意到,他的手已經開始發抖,方向盤幾乎都要握不穩了。

堪堪在藥房門口停下車,季半夏拿起空藥盒就往外衝,下車的那一瞬間,她扭頭看了傅斯年一眼,他伏在方向盤上,頭埋在臂彎裏。

季半夏心頭大慟,她從來沒見過這麼脆弱這麼痛苦的傅斯年,他的樣子,讓她心疼得想流淚。

一路狂奔到藥店,季半夏拿起藥盒給店員看:“快,就要這種,我要兩盒,快!”

店員接過藥盒看了看,低聲自言自語道:“美洛昔康片兩盒。”

季半夏匆匆接過藥,又趕緊跑到收銀台付錢。等收銀員找零的時候她瞟了一眼藥盒後麵的字,頓時愣住了,?傅斯年吃的,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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