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半夏洗漱完,還沒看到傅斯年的人影,她本來想裝出漠然的樣子,但還是忍不住跟周媽打聽:“斯年呢?”
周媽很感慨地搖搖頭:“還在書房呢,看樣子昨晚一夜沒睡。”
是真的有重要工作讓他顧不得休息,還是心裏痛苦糾結,到書房躲個清閑呢?
季半夏不得而知。但她的雙腳還是不由自主的朝書房走去。
季半夏的開門聲驚動了傅斯年,他轉過身來,正好對上季半夏探究的眸子。
她雙眼腫腫的,臉色也不太好,傅斯年站起身走到她身邊,也手掌托起她的臉細細打量:“昨晚沒睡好?眼睛腫啦。”
季半夏看著傅斯年,他雙眼都是紅血絲,下巴上已經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了不少。
盡管心裏對他有猜忌有怨恨,季半夏還是心疼了:“什麼工作啊,讓你忙成這樣?覺都不睡了,就在乎這區區幾個小時嗎?”
傅斯年不想讓她擔心,避重就輕道:“沒什麼,睡不著,所以幹脆找點事情做。”
睡不著……帶著渾身的香水味回來,就激動得睡不著了嗎?
心裏的心疼瞬間消失殆盡,季半夏垂下眸子,淡淡道:“我先下去吃早餐了,你洗漱完也早點下樓吧。”
不等傅斯年回答,她轉身就走。
看到季半夏甩臉子,傅斯年以為她生氣自己熬夜,心裏湧上一陣甜意。熬夜有人心疼,回到家就有人在等,嬌妻稚子,言笑晏晏,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嗎?
稚子,想到稚子,傅斯年的心情又沉重起來。今天是半夏產檢的日子,他不得不獨自麵對那個殘酷的事實。
他承認,他想逃避。
想到這個孩子,他就痛苦難當。
傅斯年磨磨蹭蹭地洗漱,等他坐到餐桌邊時,季半夏和黃雅倩都已經吃完早餐了。
季半夏沉默著,心中的怒氣漸漸滋長。今天她產檢,前天就提前跟傅斯年說過,今天傭人們也都提醒過了,可傅斯年卻對豆豆隻字不提!他壓根沒有提過一個字關於產檢,關於豆豆的事情!
仿佛這個孩子根本不存在一樣!
她不明白,這不是他期盼了很久的孩子嗎?這不是他大張旗鼓慶祝的孩子嗎?為什麼他的態度,突然有了這麼大的轉變!
為什麼?為什麼?
無數的問題就在她嘴邊,季半夏卻怎麼也問不出口。從美國回來之後,傅斯年和她之間就有了一道薄薄的膜,他的態度,讓她不敢輕易捅破這道膜,因為她不知道膜後等著她的是什麼。
說她懦弱也好,膽怯也罷,無論發生了什麼,她隻想等到豆豆平安誕生。豆豆一直不長體重,內心深處的擔心和壓抑已經快讓她崩潰了,她真的承受不了更多的東西了。
她隻要孩子平安健康,其他的,她現在可以不去想。
可傅斯年連豆豆都不在乎了,這讓她徹徹底底地感到寒心。
吃完飯,上了車,二人一路幾乎都沒怎麼交談。傅斯年一直在看資料,季半夏瞟了一眼,好像是跟工作有關的。心裏的不滿如潮水漲落,季半夏咬住嘴唇,以前陪她產檢,傅斯年一路都會跟她說笑逗趣,現在擺出要工作的架勢,根本就是為了避免和她聊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