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媛把傅斯年罵了個狗血淋頭,用盡了各種惡毒的詞,可傅斯年卻置若罔聞,趙媛發了十幾條消息,他隻回複了一條:替我好好哦照顧半夏。

看來傅斯年已經猜到半夏在她這裏了,趙媛打了個寒顫,這個男人不僅冷酷無情,還聰明絕頂。難怪半夏會栽在他手上。

煲裏的湯汁沸騰了,趙媛扔下手機,手忙腳亂地去揭蓋子。將火調小後,她躡手躡腳朝臥室走去。

半夏已經睡著了。一張蒼白的小臉,便是在睡夢中也緊緊皺著眉頭。

她的嘴唇不知道什麼時候咬破了,一線幹涸的血跡結了痂,看上去格外慘淡淒涼。

趙媛心裏一陣難受。她和季半夏認識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麼落魄的樣子。上大學時,穿著地攤上30元買的外套,深藍的牛仔褲洗成了白色,季半夏都有一張明媚飛揚的笑臉。

她待人和氣,不卑不亢,從來都是積極樂觀,充滿朝氣的模樣。

鼻子有點發酸,趙媛輕輕走過去,把被子拉高一點,蓋住她露在外麵的肩膀。

當初,她和遲晚晚關係最好,可遲晚晚最好的朋友卻是季半夏,她還因為這個妒忌過季半夏。現在回頭想來,那時候的日子是那麼單純,快樂也單純,妒忌也單純。

現在,晚晚墳上的青草已經長得很深了,半夏失去了深愛的丈夫,失去了期盼許久的孩子,而她,三十歲即將到來,卻仍孑然一身。

曾經的如花美眷,敵不過似水流年……

季半夏這一覺一直睡到了深夜,醒來時滿室靜謐,外麵的客廳有溫暖的燈光,肉湯的香味在空氣中浮動。

季半夏貪戀地吸吸鼻子,這燈光那麼溫柔,這肉湯聞上去那麼美味,讓她有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好像她隻是做了一個噩夢,其實豆豆還在,斯年也還在……

眼淚濡濕了睫毛,季半夏伏在枕上,痛痛快快流了一場淚。

趙媛聽見動靜走進來,看見痛哭的季半夏,沒有追問什麼,隻是緊緊握住她的手。

在這個巨大的城市漂泊,她們就是沒有根基的浮萍,她們就是彼此的姐妹,親人,半夏在最無助的時候會尋求她的幫忙,會卸下一切負擔在她麵前痛哭,這是對她莫大的信任。

趙媛很感動,很珍惜。

哭了很久很久,似乎把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完了,季半夏終於安靜下來。

趙媛走到廚房,將煲了足足五六個小時的湯盛到小碗裏,端到了季半夏的床邊。

“好香。你現在越來越能幹了。”季半夏看著排骨湯,忽然覺得肚子餓了。

趙媛拿了大靠枕放在床頭,扶季半夏坐起來,將碗遞到她手裏:“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報仇。”

“報仇?”季半夏差點被湯嗆到。

趙媛恨恨點頭:“難道你打算就這麼放過傅斯年?當初追你追得要死要活的,這才多久,就敢出軌!而且你還懷著孩子!還剛做完手術!明天我們找個好律師,好好打這場離婚官司!”

季半夏盯著碗,輕輕搖搖頭:“不用了。我沒什麼好爭的。跟他結婚後,我沒上過班,沒有任何收入,傅家的錢財,跟我沒有關係,我也不想分割什麼。這個人,今後和我沒有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