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蕭國王庭也隻能拿太子當轉世神仙一樣養著,可好不容易得來一子,又怕未來飛升成仙,人世再不可見。

幸好,平安長到十六歲,蕭國嵇太子還像個普通人,也沒對修煉飛升什麼感興趣過。

因為四海升平,民富國強,嵇太子也沒太大的儲君壓力,平時上課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正經學文不知道多少,卻學了不少玩樂的東西。

丞相家的小兒子陸長生是嵇太子伴讀,兩人關係如同穿一條褲子,好的沒邊。

這不晨讀剛結束,嵇太子又想著怎麼出去闖禍了。

“我可不能再帶你出宮了。”陸伴讀小小年紀嘮嘮叨叨,“上次皇上就說了,你怎麼折騰都行,就不能隨便出宮,免得碰到什麼亂七八糟的機緣。”

嵇太子可不信什麼機緣,但自己腳踝上的鈴鐺的確怎麼都拿不下來,隻好說:“怪力亂神的東西信他幹嘛?我們就去騎騎馬,看看花。”

陸伴讀還是不肯:“你就會闖禍,闖了禍又是我擦屁股!”

嵇太子冤枉:“瞎說!上次可沒有!我也挨了揍的!”

陸長生實在不知道說什麼了,嵇太子就一副“打死我也要出去玩”的態度,於是隻能喬裝打扮了一番,兩人偷偷從昏時門出去。

“清柏。”陸伴讀在外頭喊自家太子的字,“你挑一匹馬?”

嵇清柏在市集口的馬場看了半天,最後挑了一匹棗紅色的公馬。

陸長生牽著馬,讓太子坐上頭,正巧這幾日過節,整個城中道兩邊全是人,熱熱鬧鬧的小攤商販,閨秀們也都出來了,鶯鶯燕燕鳥語花香,嵇清柏聞著脂粉的味道,一路往前晃悠。

天色不晚,城門還開著,兩人一路逛出去也沒遇到什麼阻攔,城外是田野山郊,蕭國的國寺也在行宮附近,嵇清柏說著想出來玩,但其實也不敢玩的太晚,他心癢山上那片辛夷花樹,最近聽宮女說開了花,很是絕色芬芳。

太子與伴讀共乘一騎,到了山腳下,嵇清柏已經聞到了隱隱花香,他也等不及陸長生栓好馬,自己先行爬了上去。

結果陸長生一回頭,連太子影子都沒看到,嚇得半死。

嵇清柏大概也沒想到這天會暗得這麼快。

他爬到半山腰,路就已經看不太清了,樹影斑駁,月光從枝幹的縫隙間落下來,映在清泉巨石上,嵇清柏歇了會兒腳,鼻尖是馥鬱的香氣。

結果等了半天,陸長生也沒趕上來。

嵇清柏有些心慌,不是慌天晚沒人,是慌自己的小伴讀去告狀,一想到自己父母的臉,嵇太子就覺得腦殼疼。

爬山爬到這裏,自然也不可能下去了,嵇清柏理了理袍子,便繼續往山上爬,等到了山頂,才覺一片豁然開朗。

宮女果然沒有騙他,這山頂的辛夷花樹林大的像一泊接天的海,紅白花朵綻在枝頭上,像漫天雲朵,遮在了月光下。

嵇清柏抬頭賞著花,剛往裏走了幾步,又突然停下。

有人比他先來了一步,站在花樹下,聽到動靜,才回過頭來。

嵇清柏眨了眨眼,這人的穿著不像是蕭國的服飾,輕紗白袍,卻赤著腳,長發冠起,也沒任何發飾,目光比那月色還清冷,空空靜靜,不似凡物。

嵇清柏不知怎的,突然就想到了“機緣”這兩個字,心頭一跳,不再敢往前去。

那人卻還是看著他。

嵇清柏硬著頭皮,行了一禮:“小生不知公子在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