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楚笑道,“一個小美女。”
程義立刻啊一聲,風一般掠到車廂前,伸手就將那破爛不堪的車廂給全部掀翻了,四壁的阻礙物一挪走,所有的人都看到了馬車內的宋繁花。
眾人一陣風中淩亂,心驚地想,天外飛仙?
程義看著宋繁花,看著看著,忽然大叫起來,“啊!是你!”
宋繁花眉頭一蹙,看著他說,“我不認識你。”
程義道,“我認識你啊。”他又一股煙地躥到容楚麵前,衝他低耳幾句,容楚臉上一陣驚愕陡現,他擰聲問,“果然是她?”
程義點頭,“我不會記錯的。”
容楚眯起眼眸,背起雙手,仰起頭來看向宋繁花拋空墜落的方向,緩緩,他道,“去雇一輛新的馬車來。”
程義嗯一聲,立刻去找地方雇馬車,馬車雇來,容楚對宋繁花說,“你坐馬車吧,這樣不容易被人認出來。”
宋繁花問,“你要帶上我了?”
容楚道,“嗯。”
宋繁花奇怪地看他一眼,“你剛明明說不帶的呀。”
容楚淡淡一笑,“你剛也沒說你是玉溪山的妹妹。”
宋繁花一愣。
容楚道,“早年我欠玉溪山一個人情,今日就當還了吧,我先帶你回翠雪山莊養傷,等傷養好你再離開。”他轉手衝程義吩咐,“給我牽匹馬來。”
程義哦一聲,跑開去牽馬。
容楚又衝宋繁花說一句,“帶你回府隻是因為我個人欠了玉溪山恩情,但我翠雪山莊不牽涉江湖恩怨,你入了我翠雪山莊,就要遵守我翠雪山莊的規則,不得將殺戮帶進來。”
宋繁花心想,我躲到你翠雪山莊是躲雲蘇的,今日傾心找到了她,不出三五天,雲蘇必定會來,雲蘇一來,殺戮自然就來了啊。
宋繁花尋思了一會兒,說,“算了吧,我的仇人還挺多的,指不定前腳剛入你翠雪山莊,後腳就有人尋釁上門了,你既與我大哥有交情,我也不禍害你們了,我自己找地方養病去。”
容楚皺眉道,“這方圓千裏之地,隻有翠雪山莊能養病,你能到哪裏去?”
宋繁花無所謂地笑道,“我傷的不重,隨便找個小醫館就行了。”
容楚看著她臉上的笑,嘴角微抿,出聲說,“若我沒遇上你,若我不知道你是玉溪山的妹妹,那我就會任你折騰了,可現在,我既知了你是玉溪山的妹妹,又哪能讓你這般去折騰,你還是隨我先去山莊養病。”說罷,頓頓,又道,“你若是怕給我翠雪山莊惹來麻煩,那就在養病的時候別隨便出來走動,自然沒人識得你。”
宋繁花想借翠雪山莊來暫時避開傾心跟雲蘇,傾心再厲害也打不過九霄盟的五大堂主,所以,傾心此刻肯定已經走了,走了哪兒?很簡單,入了西湘江棧,等她的主子,而王七和楊豹此刻應該已經奔上了踏往黃揚岐沙外的路上,同時,也一並將那些想要追殺他們的人給引了去,所以,雲蘇會一路追到黃楊岐沙去,而黃楊岐沙,盤踞著雄霸一方的千左門,千左門裏那個妖豔性感的千姬,與寒雲公子有切齒之仇,宋繁花原本入黃楊岐沙的目地就是要拉這個千姬入夥,如果雲蘇自己追到了千左門,那千姬肯定不會放過他,在雲蘇滯留在千左門的時候,她可以前往林家,清算一下玉裳的仇了。
宋繁花前後思索一翻,果斷地說,“好,我先跟你回翠雪山莊養病,病養好後我就走,絕不給你們添麻煩。”
容楚看她一眼,沒再多說什麼,牽了程義遞過來的馬韁繩,翻身上馬。
宋繁花掀簾坐進馬車裏。
程義帶頭騎馬在前,往翠雪山莊去了,而就在宋繁花往翠雪山莊去的時候,段蕭帶著無方踏進了翠雪山莊的大門,麵見了容恒,容恒看到段蕭,老臉上一陣激動,段蕭也很激動,跨腿一步向前,朝容恒行了一個大禮,“師傅。”
容恒拍著他的肩膀,欣慰地笑道,“十年前你突然離開,師傅還很擔心你,那個時候師傅要跟你一起回去,你偏不讓,你怕給翠雪山莊惹來災禍,師傅又何嚐不擔心你,在你離開後的好幾個月裏師傅都沒睡過一天好覺,不過,現在看到你一表人才,氣勢不凡,又當了監國將軍,師傅真是欣慰。”
段蕭道,“這都是師傅教導有方。”
容恒笑道,“我也就教了你一些皮毛功夫,後麵的路還不是你自己走的,這可不是師傅的功勞。”
段蕭也笑,可他沒說的是,他之所以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為當年雲朝軍在血洗段府的時候他學藝在此,所以,才避過一劫,他一直是感念容恒的,沒有他當年的收徒,就沒有段蕭的今天。
段蕭衝容恒又行了一個大禮。
容恒站在那裏,毫無愧色地接受了,等段蕭直起身,無方也朝著容恒行了一個大禮,容恒看著無方,笑道,“當年的小不點如今也長大了啊。”
無方臉色一紅,非常尷尬地說,“莊主,我小時候是因為家裏窮,營養不良才長不高的。”
容恒哈哈一笑,對段蕭道,“看來這幾年你把他養的很好啊,我好像記得那個時候他才不足一米五,老是像個尾巴一樣跟在你後麵,容欣每次都說看到了無方,她就不自卑了。”
無方額頭一抽,原來,容欣以前竟是這樣給她自己打氣的嗎?拿他對比,她怎麼不拿少爺對比?
段蕭想到以前,那似乎是好久遠好久遠的以前了,那個時候他家人安康,他一世無憂,他心中沒有仇恨,他每天都是陽光而活潑的,那個時候他喜歡容欣,每次看到她,他都覺得自己這一生多麼的幸運,如果不是家中遭逢大變,他大概已經與容欣訂了親,而今,大概也成親了,他父親與容恒是至交好友,打小就默認了他與容欣的婚事,隻是,世事難料,在你認為人生最是圓滿的時候,老天總會有辦法讓你知道什麼叫飛來橫禍,他背負了仇恨,也再無心男女之事,後來與宋繁花定下一年之約的婚期,再後來,他不可自拔地愛上她。
想到宋繁花,段蕭再無心緬懷以往,他衝容恒說,“我身上的降繩術要如何解?”
說到正事,容恒也無心情再聊其它了,他麵色凝重地道,“跟我來。”
段蕭嗯一聲,跟他離開了。
無方沒跟上,就呆在容恒的院子裏等著,等到晚上,沒有等到容恒和段蕭回來,倒是等到了容欣,事隔十年之久,無方再看到曾經的小姑娘,整個人都呆住了。
容欣長的不驚豔,但她長了一張帶笑的臉,不管何時,她都能讓人心情明媚。
無方呆呆地看著從院門口走過來的少女,少女正對著身邊的丫環俏皮地說,“爹爹今日不讓我進他的院,是不是他在院裏藏了好玩的,怕我來搶?”
那丫環笑道,“莊主最心疼小姐,若是真有好玩的,第一個就會拿給小姐玩,哪可能藏著掖著啊。”
容欣笑哼道,“那可說不定,偶爾爹爹也很做怪的。”
丫環噗呲一笑,抬頭往院內去望,一下子就看到了無方,她立時一驚,扯扯容欣的衣袖,小聲說,“小姐,莊主的院裏有生客,是不是莊主在待客啊,我們這樣闖進來會不會被罰?”
容欣愣道,“生客?哪裏?”
她也張臉去望,一下子就看到了無方。
容欣擦擦眼,看了好半天沒認出來眼前的人是誰,實在是她與段蕭和無方有十年沒見了,無方小時候真的是瘦骨嶙峋的,又矮又小,臉上都沒有肉,這突然一長大,完全變了個樣,壓根沒有一點兒小時候的影子了。
容欣沒認出來是誰,不敢堂而皇之地闖進去,她知道她爹寵她,可她爹在待客的時候她從不敢去近前打擾。
容欣想了想,對丫環說,“既然我爹在待客,那我們還是不打擾了吧,明日再來。”
丫環道,“好。”
容欣帶著丫環,轉身離開。
無方一時惆悵之極,心想,容欣不會沒認出他來吧?
又等了一會兒,幾乎月亮墜了烏雲,容恒和段蕭才從外麵進來,一進來容恒就傳喚人去準備豐盛的晚餐,等晚餐擺上來,容恒開了兩壇酒,讓段蕭和無方都坐下,他們把酒言歡。
段蕭剛與容恒離開,容恒給他檢查了身體,找出了降繩術的症根,並在段蕭的體內下了破繩術,隻需五日,段蕭身上的降繩術就可解了,知道降繩術能解,段蕭心情很高興,又加之與容恒重聚,心裏越發的高興,索性就開懷暢飲,陪容恒一起,一醉方休。
無方也喝多了,一主一仆醉倒在酒桌前,容恒看著,笑著搖了搖頭,喊人將他們二人帶到房間去睡覺了,睡到大天亮,陽光都爬到窗口上了,段蕭才醒,醒來就頭疼的厲害,剛起身有動作,門外就傳來了敲門聲,一個丫環在門外喊,“段公子。”
段蕭揉著額頭,斜靠在床沿,晨起又宿醉一夜的嗓音嘶啞低沉,透著性感,隔門傳來,他問,“什麼事?”
那丫環說,“莊主讓奴婢端了醒酒湯來,說等段公子醒了,讓你喝下,這湯一喝頭就不疼了。”
段蕭嗯一聲,道,“端進來。”
丫環推門進去,將湯碗放在桌子上,又安靜地退出去。
等門關上,段蕭才從床上起身,走到桌邊,將湯碗端起來,喝了,喝罷,又在桌前坐了一會兒,等頭疼漸漸減緩下去他才起身,往門口走,還沒走到,門外又傳來了丫環的聲音,“段公子。”
段蕭腳步一停,問,“什麼事?”
丫環說,“奴婢提了熱水,拿了幹衣服,莊主說等你沐浴好了去百樂園找他。”
段蕭哦一聲,拉開門。
丫環對他客氣地笑了笑,將浴桶提進來,又將衣服搭在屏風上,做好這一切之後又衝段蕭客氣地笑了笑,退身出去。
段蕭看了看那水,又看了一眼那衣服,聞了聞身上的味道,果斷地脫了衣服跳到桶裏洗澡去了,洗澡的時候不可扼製的就想到了宋繁花,想到了那一天,在水中,她與他歡愛的樣子,然後腦海裏就躥出了采薇的臉,段蕭氣的一拳砸在水麵上,這個該死的柳纖纖,害的他想在夢裏見一眼宋繁花都見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