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繁花心想,是未婚妻,但不是妻子,未來誰是你的妻子還真的說不定呢,但現在,她不願意再與段蕭爭論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題了,對於未來不可見之事,那就等未來可見了再來說。
宋繁花唔一聲,道,“既是你的師父與師母,我確實該來拜謁拜謁。”
段蕭笑著點了下頭,拉住她的手,跨進了門檻,過了過堂,就來到了飯廳,段蕭拉著宋繁花,恭恭敬敬地衝容恒與丘氏打了聲招呼,喊了聲,“師傅,師母。”
宋繁花喊的是容莊主,容夫人。
容恒看一眼段蕭,又把視線落在宋繁花身上,在今天段蕭找上他,對他言明了宋繁花的身份後,容恒就對這個女子極為好奇了,不單因為宋繁花出自衡州首富之家,也不單因為段蕭在提及她時掩都掩不住的喜愛的語氣,容恒之所以好奇,是因為容楚昨日與他說,這個女人,是玉溪山的妹妹。
玉溪山的妹妹玉裳,早年遊曆江湖,也是小有名聲的。
但玉裳死了很多年了,別人也許是不知道的,可容恒知道。
容恒既知,容楚又如何不知?
容楚知道玉裳死了,卻又故作不知,把宋繁花帶到府上養傷,不是因為容楚未卜先知,知道宋繁花是段蕭的未婚妻,容楚是真的想借宋繁花來償還當年欠給玉溪山的恩情,隻是,沒想到,玉溪山認的這個妹妹,竟是段蕭的未婚妻。
容楚也很意外,視線同一時刻落在了宋繁花的身上,但容恒還沒發話,他自然不會先開口。
容恒看了一會兒,衝宋繁花笑道,“不必拘禮,你既是小段的未婚妻,那也就是我們翠雪山莊的人,喊莊主和夫人太見外了,你就跟小段一起喊我們師父跟師母吧。”
宋繁花想推辭,可看一眼容恒帶笑的眼,終究沒有說出推辭的話,她頓了頓,扭頭看向身側的男人。
段蕭見她往自己看了,低聲問,“怎麼了?”
宋繁花撇撇嘴,“沒事。”
段蕭笑道,“喊師父和師母。”
宋繁花看著段蕭嘴角的笑,不自禁的就想到了他的腹黑深沉來,大概可能也許在她睡覺的時候,段蕭與容恒說了一些她不知道的話,而這些話,足夠讓容恒偏幫著他,不過,偏幫也是正常的,畢竟,人家二人才是師徒,宋繁花沒理段蕭,卻改了口,朝容恒喊了一聲師父,又朝丘氏喊了一聲師母。
丘氏很高興,衝她道,“你過來,讓師母看看。”
宋繁花走過去。
段蕭看著她一步一步挪過去的腿,很想上去扶著她,可又不敢,倒不是因為容恒和丘氏在,他是怕宋繁花又跟他鬧脾氣了,昨天晚上,他確實把她折騰的有點過了吧?她身體疼,可又不跟他說,是還在生他的氣嗎?
段蕭很惆悵,惆悵地看著宋繁花走近丘氏。
丘氏拉住宋繁花的手,將她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一遍,末了,她問,“你叫宋繁花?”
宋繁花笑著點了點頭,“嗯。”
丘氏又問,“你是衡州首富宋世賢的妹妹?“
宋繁花又嗯一聲。
丘氏又問,“你與小段訂婚多久了?”
宋繁花道,“快一年了。”
丘氏看她一眼,把她往身邊又拉近了一些,悄悄地問,“什麼時候正式成親?”
宋繁花愣了一下,緩緩,又側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段蕭,段蕭一直在盯著她的背影看,視線都沒有挪走過,是以,她的視線一過來他就捕捉到了,他立馬抬腿往前走一步,也就一步,他就停住了,因為宋繁花又把臉轉走了,段蕭頓了頓,就聽到宋繁花說,“等該做的事做完了,自然就會成親。”
段蕭眉頭一皺,繼爾又笑了,宋繁花這句話的意思是,最終,她還是會嫁他的。
段蕭一晚上蒙塵的心終於灰塵散燼,現出原本鮮亮的色彩來。
丘氏笑著拍了拍宋繁花的手,說,“等成親的時候可記得通知師父跟師母,到時候不管師父和師母在哪兒,都會趕去的。”
宋繁花笑道,“好。”
丘氏拉著她的手站起身,“那吃飯吧,本來一大早就備了早飯,想去喊你的,但小段說你身體不舒服,還在休息,就沒有去。”說著,她問,“身體好了嗎?”
丘氏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多想,昨晚容楚與容恒說話的時候她也在,知道宋繁花是因為要養傷才來的翠雪山莊,可這話聽在宋繁花耳中就不對勁了,她臉一紅,惱恨地瞪了段蕭一眼,瞪的段蕭一臉莫名其妙,不等他露出追問的眼神,宋繁花又心平氣和地衝丘氏說,“多謝師母關心,我身體好多了。”
丘氏道,“那就好。”
她將她拉到座位邊上,容恒、容楚、容欣見丘氏去了餐桌邊,他們自然也是跟過去。
段蕭將宋繁花身後的椅子拉開,丘氏把她拉過去之後就鬆開了她的手,丘氏往自己椅子裏坐去,宋繁花雙手撐開準備扶著椅把,結果,手往下落的時候,被段蕭大掌包住,轉眼就被他捏在手裏攥緊了,宋繁花一怔,段蕭一手拉著她的手,一手扶住她的腰,將她以完全摟抱的姿勢給按在了椅子裏。
宋繁花又氣又恨,想著他都不能安份點嗎?
段蕭見她乖乖的,卻是滿眼歡喜,等她坐穩,他就拉了她旁邊的椅子坐下去,剛坐好,對麵就傳來容楚淡淡的調侃聲,“你都不能不當著我們的麵這般秀恩愛嗎?”
宋繁花驀然一陣尷尬。
段蕭卻是從容地笑道,“她身體不大舒服。”
容楚笑道,“我知道她受了傷,不過她在我院裏的時候已經養好了,還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傳家醫過來看看?”
段蕭輕咳一聲,看一眼宋繁花,輕聲問,“要看嗎?”
宋繁花瞪他,“不用。”
段蕭就衝容楚道,“不用了。”
容楚搖搖頭,失笑片刻,不理他了。
容欣看看宋繁花,又看看段蕭,想到昨晚看到段蕭抱著宋繁花吻的那個樣子,失落地拿筷子搗著米飯,悶悶不樂地埋頭吃著飯,一句話都不說。
容恒自然也是吃自己的,雖然小輩的情緒他都看在了眼裏,卻是半句不吭。
丘氏時不時的就給宋繁花夾菜,還囑咐她多吃一些。
宋繁花笑著應了,把丘氏夾來的菜全部吃光。
段蕭見此,也拿筷子給她夾菜,段蕭夾的都是肉,誰讓宋繁花最喜歡吃肉的呢,結果,他夾了肉,宋繁花卻是一筷子都沒動,段蕭小小糾結,問她,“為什麼不吃?”
宋繁花沒什麼情緒地說,“我減肥,不吃肉。”
段蕭道,“師母夾的你都吃了。”
宋繁花道,“就因為我吃了師母的,吃不下你的了,我每天的肉量是有限的。”
段蕭幽幽地道,“是嗎?”
宋繁花道,“就是這樣的。”
段蕭看她一眼,帶著不容置喙的語氣說,“你又不肥,減什麼減,全部吃完。”
宋繁花不吃。
段蕭掀了掀眼皮,“你不想長頭發了?”
宋繁花悶然一愣。
段蕭道,“吃菜也吃肉,營養好了頭發才長的快,這話韓稹應該跟你說過的吧?”
宋繁花咬牙切齒地碎罵一聲,把碗裏他夾過來的肉吃了。
段蕭笑著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又繼續給她夾肉,丘氏見段蕭那般寵著宋繁花,也不多筷了,自己吃自己的,段蕭一邊夾肉一邊夾菜,看宋繁花吃的兩邊小圓圓的臉像氣泡一般鼓起鼓起的,他就特別開心,也特別滿足,這種心情與感覺,別人是理解不了的。
容楚看一眼宋繁花的短發,問,“她的頭發是如何變成這般的?”
段蕭笑容一斂,慢慢道,“被火燒的。”
容楚一驚,“啊?”
容欣也把快埋進碗裏的臉抬起來,帶著驚愣的眼神看著段蕭,問,“火燒的?”
段蕭沉聲道,“嗯。”
想到那一天的大火,段蕭的心髒止不住的又揪緊了,他衝容楚和容欣說,“去年除夕,在長樂關……”
段蕭把長樂關那一夜發生的事說於了容楚與容欣聽,容恒和丘氏也坐在桌前,自然也聽到了,容恒眉頭一皺,筷子頓了一下,他抬起眼,說,“雲蘇和蘇府?”
段蕭臉色漠寒道,“是。”說罷,又道,“師父是知道的,我父親以及段家的那麼多人全部是死在雲氏一族手上的,雲蘇想殺我,我也想殺他。”
容恒道,“這個師父知道,但怎麼把宋繁花扯進去了?”
段蕭歎道,“那天……”
話沒說完,容楚就先一步開了口,他衝容恒道,“爹要是知道最近一段時間裏,從東渡山開始,到西湘江棧,那些一夕之間滅了無數幫族的神秘人是出自於宋繁花之手,你大概就不會這般問了。”
容恒大吃一驚,“什麼?”
容楚道,“東渡山被滅之後兒子就出門查探了,從東渡山開始,一路查到西湘江棧,然後在西湘江棧遇到了宋繁花,她雖然不承認滅了西湘江棧殷三族的事不是她做的,但我卻從沒懷疑過,爹早年說過,東渡山的東誌野與蘇天荷師出同門,兩人武功相輔相成,蘇天荷一死,這世上大概沒有人再能殺了東誌野,可偏偏,這麼多年後,東誌野被人殺了。”
容楚說到這兒,頓了一下,挑眉笑了笑,看向容恒,“爹知道,東誌野是被誰殺的嗎?”
容恒看著宋繁花。
容楚說,“確實是宋繁花殺的。”
容恒一臉疑惑地道,“想要殺東誌野,得有巾幗手才行。”他問宋繁花,“你會巾幗手?”
宋繁花毫不隱瞞,笑道,“會的。”
容恒挑起一邊眉峰,沉聲道,“所以,最近江湖上神秘現身的九霄盟也是因你而出,你是九霄盟盟主?”
宋繁花頓了頓,看向段蕭。
段蕭道,“九霄盟的盟主令原是在雲淳手上,那天晚上……”段蕭把雲淳給他九霄盟盟主令那天晚上發生的事說於了容恒聽,當然,他也把雲淳當時給他九霄盟盟主令的背後用意說了,隻不過,雲淳再怎麼會算計,也算計不過段蕭,到後來,雲淳被段蕭所殺,宋繁花又得了巾幗手,九霄盟徹底被他們掌控。
容恒聽罷,連連感歎,“好縝密的心思。”
段蕭笑道,“要想對付龐大的雲氏一族,不得不心思多一些。”
容恒點頭。
容楚道,“所以,你得到了原本應該屬於雲蘇的九霄盟盟主令,雲蘇在除夕之夜又沒能殺了你,索性就用柳纖纖來媚惑你?”
段蕭道,“是這樣沒錯。”
宋繁花立馬跟著問,“柳纖纖媚惑你,這話怎麼說?”
段蕭瞥她一眼,好不委屈地問,“你都沒想過我為什麼會出現在翠雪山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