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說完,就被段蕭猛地一把擄住腰身,切斷了話語,同時,男人的聲音低沉地落下,“你當然會活著,活著風光嫁給我,到時候我會背你繞城三圈。”他的聲音慢慢溫柔下來,“你當初給我那張白紙欠條,是不是就想著要我背你繞城三圈,嗯?”
宋繁花反駁道,“才不是。”
段蕭低笑,“真不是?”
宋繁花哼哼唧唧道,“我當初讓環珠給你那張欠條,就是欠條,我是怕你拿了我的烈日銀槍,翻臉就不認帳了,那兵器來的多不容易啊,你要是拿了不認帳,我豈非虧大了?”
段蕭嗤一聲,“我給你的祖傳之物,不管是雙鴛鴦金鎖還是金書玉冊,都比你那武器值錢的多,你怎麼不說你要是不嫁我我虧大了?”
宋繁花笑道,“我沒說不嫁你啊。”
段蕭看著她,眯起眼角說,“你可要記住你說的話。”
宋繁花點頭,表示自己當然會記住。
段蕭鬆開她,摸摸她的頭,往四周看了看,對她問,“你覺得千姬會從哪個方向過來,我們要找到她,在哪裏守株待兔比較好?”
宋繁花背起雙手,往南麵某個方位看了眼,說,“千左門在西,玉刹閣在南,千姬要去玉刹閣,有三條路可走,她若報仇心切,必然會走最短的水路,我們就去一葉知秋閣待她。”
一葉知秋閣坐落於天地水上方,天地水是唯一一條貫穿了東西南北四個方位的環形湖,段蕭早年在翠雪山莊學藝的時候,在這個天地水裏救過容楚跟楚欣,是以,他對這個湖還挺懷念的,一葉知秋閣其實不是閣樓,它是一個莊子,莊子裏住著一個怪人,段蕭之所以知道那個莊子裏住了一個怪人,就是當時他救了容楚和容欣後,搬不動他們,跑到那個莊子裏去喊人,結果,差點兒沒出來,段蕭不知道過了這麼多年後,那莊子裏是不是還有怪人,蹙著眉頭想了半天,出聲說,“不去一葉知秋閣。”
宋繁花挑眉問道,“為何不去?”說罷,又道,“不去那裏的話就沒地方可守了。”
段蕭看著她,並不隱瞞當年救過容楚和容欣一事,實話實說地對她坦言了,其實段蕭不知道,這件事在翠雪山莊的時候丘氏已經與宋繁花說過,如今,聽了段蕭的話,又聽他說了一葉知秋閣有個怪人,她卻不當回事,隻挽住他的手,好奇地問,“你當時才四歲哎,怎麼就能一下子救起容楚和容欣的?單不說你水性好不好,就說你當時那個年齡,想要同時把兩個人從水裏拖出來你也拖不動啊。”
段蕭沉著眉頭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摸摸頭,也是一臉不解的樣子說,“我也不知道。”
宋繁花噗呲一笑,“你真是天才。”
段蕭看她笑了,自己也跟著笑起來,“大概真是天生的。”
宋繁花嗤他,“剛說你胖你就喘起來了啊。”看他一眼,又嘀咕一句,“做人要懂得謙虛,太自戀的人早晚會被打臉。”
段蕭伸手就彈了一記她的額頭,半是玩笑半是揶揄地說,“也不知道誰天天自戀地認為自己漂亮到天下無敵。”
宋繁花一聽,頓時就不樂意了,出口反問,“我不漂亮嗎?不漂亮嗎?”
段蕭看著她,從頭到腳,一寸一寸地丈量一遍之後,很誠懇地說,“天下第一漂亮。”
宋繁花撅起嘴,“你挖苦我?”
段蕭一怔,十分無辜地道,“我是在誇獎你。”
宋繁花瞪他,“你說漂亮我是相信的,可你說天下第一,不是挖苦我是什麼?”她氣道,“你不認為我漂亮就實話實說,別拐著彎來損我。”說罷,扭身就走。
段蕭連忙追上去,從後麵將她擁住,薄唇貼著她的臉頰腮幫,低笑地說,“你在我心裏本來就是最漂亮的,再沒有女人能與你相比,所以,不是天下第一是什麼?”
宋繁花回頭看他,“怎麼沒發現你那麼油嘴滑舌的?”
段蕭沉聲笑道,“我以前也沒發現你這麼臭美。”
宋繁花立馬就火大了,“段蕭!”
段蕭見小女人生氣了,二話不說,直接吻住。
宋繁花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哪可能給他便宜讓他吻,雙手雙腳並用,往他身上打去,宋繁花的武功和內力隨著時間的增進而增進,下手的拳頭又狠又猛,段蕭攔截了一會兒,實在是怕誤傷了她,又怕她生起氣來沒完沒了,索性鬆開她,一個閃身,直接跑了。
宋繁花額頭一抽,看著眼前消失不見的男人,氣的渾身發顫,狠狠地踢了一腳無辜的小草,罵一句,“混蛋。”
小草最無辜,它什麼都沒做,被人踩,被人罵。
段蕭在前麵走,宋繁花在後麵走,彼此之間很安靜,段蕭打死都不再理宋繁花了,他突然發現宋繁花的脾氣是隨時隨地都會陰雲密布的,他一邊走一邊仰天感歎,是不是女人的性子都是這般一會兒風一會兒雨的?還是獨獨宋繁花是這樣?他突然很頭疼,喜歡的女人脾氣不大好,這往後可怎麼辦?
宋繁花雙手背後,走的慢騰騰,她壓根也不願意再搭理段蕭,一個人,輕袍緩帶,悠然行在山林間,走著走著,腳步一拐,往一葉知秋閣去了。
段蕭走出很大一截之後才發現把宋繁花走丟了,他嚇了一大跳,連忙返身回去找,沒找到,他臉色一沉,沿著周圍細聽了一會兒動靜,沒有聽到可疑的聲音和人,那就不是有人把宋繁花擄走了,他抿抿嘴,突然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他與宋繁花之間沒有直接聯係的方式,上次長樂關一別之後,他想找她,也是很難找。
因為這一突然的認知,讓段蕭的臉色變的極度難看,他想,他真是忽略了最為重要的一件事。
段蕭大概猜到宋繁花是去了一葉知秋閣,便袍袖一甩,往那個方向去了。
宋繁花來到一葉知秋閣,她原本真的隻是想借這個莊子等千姬的,沒成想,她會在這個莊子裏遇上宋明豔,這真是人生處處驚喜,處處意外。
宋繁花站在一葉知秋閣的門匾前,眯眼打量著那半壁斑斕的土牆麵,微微一抬頭就看到門梁上長枝半攬,攬著一柄劍印,曾經,這劍印是一葉知秋閣的光榮,後來,這劍印是一葉知秋閣的恥辱。
宋繁花收回視線,抬腿邁進,在她單腿跨起,從門外跨向門內,黃色衣緋沿著空中扯出半圓弧度的時候,腳底散開一片的微葉頓起,無風而動,隨著葉起,風起,宋繁花的裙擺也跟著吹起,一葉枯黃,一裙明黃,一地冷殺之氣,交織在這方門匾下的台階上。
宋繁花微微一笑,雙臂往後一撣,一股暗掌瞬間就從袖中飛出,無聲無息地打向那片微葉,微葉遇襲,驟然四散,片片黃色雪花碎在空中,彌漫了宋繁花一身。
宋繁花不驚不慌,任雪花侵襲纏繞衣衫,她輕輕款款地落下腳步,踏進了門內。
一入門,雪花陡然消散。
宋繁花拍拍衣服,拍拍袖子,衝寬靜的大院裏鞠了一禮,“借莊子打擾幾天,希望莫怪。”
話剛落,就有一聲音落下,“怪。”
宋繁花笑道,“那要如何做你才不會怪?”
那人道,“滾。”
宋繁花挑挑眉,一臉你不好好說話我就不合作的架勢,兩腿邁開,直接往莊子裏住人的廂房去了。
那人不再說話,吝嗇地一個字都不願意再說了,直接上劍。
結果,劍剛出,還沒往宋繁花攻擊而去,一個強悍的氣息攜帶著冰冷劍氣陡然湧入,段蕭還未現身,紅櫻赤火劍就已經先開路,直接對上那隱秘的一劍。
一擊過後,那人不見了。
段蕭收回劍,惡狠狠地瞪著宋繁花,“你做什麼一個人跑這裏來了?”
宋繁花抱臂看著他,撇嘴說,“你不是不來嗎?”
段蕭氣的瞪她,上前就抓她的手,把她往外拉,“這裏很危險,我們出去。”
宋繁花不幹,反拽住他,把他往裏麵拉,“不會有事的,我已經向他說明了,我們就借住幾天,他已經同意了。”
段蕭冷笑,“是嗎?同意了還對你用劍?”
宋繁花哼道,“因為我破了他的門外劍陣啊,他大概是對我好奇。”
段蕭嗤她,“你越來越不知道自己的臉在哪兒了。”
宋繁花鬆開他,叉著腰,一臉潑婦樣,“你是非要強調我現在的臉很難看?”
段蕭抿抿眉頭,瞅一眼她又生起氣來的樣子,胖呼呼的,很可愛,尤其是那雙眼睛,漂亮到讓人都移不開眼,還有那白白嫩嫩的臉,一生氣就會慣性咬下唇瓣的動作,直勾的段蕭心癢難耐,好想衝上去把她抱在懷裏狠狠吻住,可有了前車之鑒,段蕭愣是不敢再去觸黴頭了,他哼一聲,扭身一轉,往東麵的廂房去了。
宋繁花見段蕭往東頭的廂房去了,她便去西頭廂房。
二人一東一西地住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