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坐觀虎鬥(1 / 3)

段蕭心想,下毒還得問酒量的?他酒量很好,雖然沒到千杯不醉的地步,但也足夠喝倒一百人,他抿起唇角,輕輕淡淡地說,“馬馬虎虎還不錯吧。”

烈火笑著解釋,“一滴千飲醉是一種飲毒,所謂飲毒就是會喝酒的人聞之便醉,醉後便無法再醒來,所以,你若會喝酒,最好別聞。”

段蕭眉頭一挑,轉臉就瞪著千姬,“你給我這種毒,到底是想毒別人還是想毒我?”

千姬笑著回他,“當然是毒別人。”

段蕭哼道,“我要下毒,必然要拔瓶塞,瓶塞一拔我不就聞到了酒香?一聞酒香我就得醉,一醉就不能醒,你這是想坑我吧?”

千姬怔了一下,忽然就大笑起來,笑的段蕭一張臉沉的像無邊無際壓下來的夜色,黑的可怕,千姬才堪堪忍住笑,眼睛看向烈火,輕咳一聲,笑道,“烈火說的是對,不過,我千左門出手的東西哪可能是市麵上的那些不上檔次的?你手中的瓶子可不是普通的瓷瓶,那就是此毒的解藥,至於解藥怎麼用,你讓烈火教你。”

段蕭一聽目光驟然襲上烈火。

烈火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兒好的樣子道,“走吧,路上教你。”

段蕭沒有與千左門的人打過交道,雖然早年的時候他在翠雪山莊和問鼎峰學藝聽過千左門,但實在是沒接觸過,就這麼短短幾天的相處,他對千姬和烈火還是保持著幾分陌生人該有的機警的,如今被烈火莫名其秒擺一道,心中有氣,但沒發作,卻越發把這人看成是不靠譜的盟友了。

當然,這盟友是宋繁花拉來的,宋繁花說千姬的能力不行,卻不會反叛。

段蕭心想,但願是這樣。

段蕭將小瓶子收起來裝進袖兜,隨著烈火一起,上了玉刹閣,路上,烈火對段蕭說了那個瓶子的秒用,原來這種小瓷瓶在黃楊岐沙的千左門被稱為雙生瓶,所謂雙生,意為毒藥與解藥一體,一般人很難會想到裝毒藥的瓶子會是這種毒的解藥,段蕭聽聞後大為驚奇,又把瓶子掏出來看了看。

烈火對他道,“這瓶遇火會流汗,那汗就是解藥,你用內力催動一下試試。”

段蕭伸掌蓄力,將葫蘆瓶攥在手心,沒一會兒,那瓶身就滑出薄薄的水珠來,烈火伸出食指指腹揩了幾滴,喂入嘴中,段蕭看他那般,自然也是照做,然後烈火就挑眉笑了,“如此,你等會兒再拔瓶塞就不會中此毒了。”

段蕭佩服地說,“高。”

烈火笑道,“我千左門研究藥毒多年,自然是有很多奇離藥理的,等你接觸久了自然就知道了。”

這話段蕭沒放在心上,對他來說,跟他們的合作隻是暫時的,哪裏還有往後啊,他又將小瓶子裝入袖兜裏,迎著夜色,踏上玉刹閣。

在段蕭與宋繁花縱入江湖的時候,蘇子斌去了宋家大院,他去給方意瑤看病,既是給方意瑤看病,他來見的自然是宋陽,拜訪的也是宋陽,隻是宋陽在衡州就不管事,來了瓊州就更不管事了,宋府大院的一切全都是宋世賢在一手把管,是以,蘇子斌一來宋府,常安就立馬來向宋世賢彙報了。

宋世賢今天沒去商號,在書房看帳本,他書桌的對麵坐著宋清嬌,宋清嬌已經懷孕五個多月,肚子已經凸顯了出來,宋清嬌的右手邊坐著嶽文成,嶽文成正在給宋清嬌剝青頭葡萄,宋清嬌拿著一本薄薄的帳冊在看。

之前在衡州的時候宋世賢主外,宋明慧主內,宋世賢隻管打理商號,宋明慧每日清帳,但現在宋明慧不在,宋昭昭又因為之前在酒樓發生的事甚少來找宋世賢,宋世賢也不想她看到自己想到那痛心的一幕,便也沒叫她,就叫了宋清嬌來從旁協助他檢查帳冊。

宋清嬌雖然懷孕了,但她的身子骨一直很好,再加之嶽文成每天寸步寸點地盯著,她也累不著自己,就有事沒事來書房幫宋世賢看帳冊。

如今,三個人都坐在書房裏頭,秋水秋霞站在宋清嬌身後,戚煙站在宋世賢的書桌一側。

常安敲門,對裏麵的人喊一聲,“少爺。”

宋世賢看書的頭不抬,隻道,“進來。”

常安敲門進去,進去後看到宋清嬌和嶽文成,笑著打了聲招呼,然後衝宋世賢說,“蘇家的三爺來了。”

宋世賢看著帳冊的視線一頓,臉抬起來問一句,“蘇子斌?”

常安應道,“是。”

宋世賢把手按在書頁上,對常安問,“他來做什麼?”

常安道,“說是來看二夫人。”

宋世賢麵色一凝,頗有幾分不解的神色,嶽文成將剝好的葡萄放進水晶碗裏,端起來要喂宋清嬌,宋清嬌嗔他一眼,接過水晶碗,笑著說,“我能自己吃。”

嶽文成今天不強迫喂了,任她接過碗,他拿出帕子擦了擦手,在宋世賢張嘴欲說話的時候先一步開了口,他對宋世賢說,“大哥,蘇子斌這個時候來,很蹊蹺啊。”

宋世賢也覺得是,但蘇子斌是奔著方意瑤來的,他沒理由攔著,便道,“他來給二嬸看病,於情於理,我都得讓他進來的。”

嶽文成慢條斯理地說,“段兄在年前斬了蘇府三個小姐,那三個小姐的葬禮我們還參加了的,你當時也看到了蘇八公的臉色,後來長樂關發生的事你我都聽說了,六妹和段兄當時差點兒沒能從長樂關回來,雖然後來段兄有捎了信,說六妹妹安康無恙,可到底,六妹差點兒死在蘇府人的手上,現如今,蘇府大概依舊沒有放棄對段兄和六妹的追殺,從二嬸和二叔搬離蘇府住進宋府也有好幾個月了,不見那蘇子斌來瞧一眼,現在貿然前來,絕對有事。”

宋清嬌擱下手中的帳冊,讓秋水端了水來洗了一把手,撚著葡萄吃,一邊吃一邊哼哼地說,“這蘇府裏的人沒一個好東西。”

嶽文成笑著嗤她,“懷孕呢,別把我兒子教壞了。”

宋清嬌伸手摸摸肚子,因為想到宋繁花在長樂關發生的事而騰起的火氣慢慢的熄下來,可火熄了下來,脾氣沒降下來,她對宋世賢說,“哥,別讓那人進來。”

宋世賢為難地道,“蘇子斌今日來,肯定是給二嬸看病的,我若攔著了,二叔怎麼想?”

嶽文成道,“那就先去問問二叔的意思。”

宋世賢覺得有道理,讓常安去問宋陽,沒一會兒回來,常安道,“二爺說讓蘇子斌去東風院。”

東風院是目前宋陽、方意瑤和霍海住的院子,與之前在衡州一樣,宋陽鮮少出府,也鮮少出門,大概是習慣了深居簡出的生活狀態。

宋世賢嗯一聲,“你去門口請人。”

常安應是,去門口把蘇子斌帶到東風院,在蘇子斌被帶往東風院的時候,宋世賢合上帳上,帶上戚煙,也去了。

宋清嬌也要跟上,嶽文成拉住她,“你回去休息。”

宋清嬌說,“我得跟過去看看。”

嶽文成笑道,“有什麼好看的,蘇子斌就是來給二嬸看病的,他不會使壞,就是使壞也不在這個時候。”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溫柔地說,“你回房休息,今天看帳冊看了大半天,不要累到了,我去看,有情況回來跟你說。”

宋清嬌自從懷孕就特別小心翼翼,因為深愛嶽文成,自然也對寶寶很上心,平時是極不願意累著自己的,今日雖然看帳冊的時間長了些,可她不累,但觸及到嶽文成溫柔卻不容置喙的眼神,還是點頭應道,“好吧。”

嶽文成喊來秋水秋霞,讓她們扶著宋清嬌回房休息。

等宋清嬌離開後,嶽文成就去了東風院。

東風院裏,蘇子斌已經跟宋陽說明了來意,宋陽沒對他擺臉色,卻不讓他給方意瑤看診了。

蘇子斌微微挑了挑眉,卻半絲意外也沒有,他來之前就猜到很可能會被宋陽拒絕,如今還真被拒絕了,他笑了一笑,問,“宋二爺不想讓夫人病體康愈嗎?”

宋陽挑眉反問,“你能讓我夫人恢複神智?”

蘇子斌道,“大概。”

宋陽笑了,“之前在蘇府打擾那麼久,蘇公子也沒把我夫人的病治好,如今,怕也是治不好的吧?”見蘇子斌要開口,宋陽接著道,“不是我不相你的醫術,是我不想夫人再受什麼罪。”看一眼坐在一邊安安靜靜的方意瑤,宋陽歎道,“她這樣也挺好,記不起事情,就不會痛苦。”

宋陽沒忘記在宋繁花來到瓊州去看方意瑤的那天,方意瑤昏厥倒地的樣子。

如果治好她的病,是讓她痛苦,宋陽寧可不要。

蘇子斌不規勸,也不強勉留下,見宋陽態度堅決,他笑著站起身,“沒關係,你不想讓我治我便不治,往後你若想通了,再來找我就是。”

宋陽淡淡地嗯一聲,說,“好。”然後喚霍海,讓他去送客。

霍海客客氣氣地衝蘇子斌說,“蘇公子,請。”

蘇子斌拎起工具箱,轉身就走,出了門,與迎麵走來的宋世賢遇個正著,二人打了個罩麵,彼此不太熱心地招呼了一聲就各走各的,又走了幾步,與嶽文成碰上了,蘇子斌倒是對嶽文成親切不少,嶽文成也沒對蘇子斌冷淡,笑著寒喧了幾句,就彼此告辭離開。

蘇子斌回到蘇府,找蘇八公,對他說,“宋陽不讓我給方意瑤看病了。”

蘇八公蹙起眉頭問,“為何?”

蘇子斌坐在椅子裏,單手把玩著玉佩,沉聲道,“如今這局勢,他防我蘇府是正常的,隻是我沒想到,他一心為方意瑤求藥,臨到有希望了,他又拒了。”

蘇八公冷笑一聲,說,“罷了,他不讓治就不治。”說著,站起身,推開書房的門,走到階前,他看著階前的假山和盆栽,緩緩道,“雖然我很想從宋陽夫婦的嘴裏聽到十年前鬆漠嶺事件的真相,但若這條路走不通,還有一條路能走的,當年追隨在雲淳身邊的人,不還有兩個活的好好的嗎?他們定然也是知道的。以前有雲淳護著,我蘇府又實力大減,拿他們沒法,但現在。”蘇八公麵無表情地冷笑,“現在的他們也是喪家之犬了。”

蘇子斌咦道,“爹是要向薛蔚和肖雄下手?”

蘇八公理著灰褐色的薄袍袖口,一字一句地說,“雲蘇有來信說段蕭不在京中,那麼,此時的京中,可以說是群龍無首了,薛蔚和肖雄雖身居高位,卻奈何不了呂府,讓呂府出麵,把這兩隻老狐狸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