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沐遙終究沒能熬到第九個月。
第八個月還未過半，她已經撐不下去了。
這個時候，她已經瘦得皮包骨頭，肚子上鼓鼓的一團，看得人膽戰心驚。
劉姨喂給她的飯，她連一口都吃不下。
就連打營養針，都已經無法在她手背上準確找到血管。
她太瘦了。
“時，不能再等了，我必須馬上給你手術。”
“可是……”
“沒有可是，再不手術，孩子也會有危險。”
隔離病毒依靠的是藥物，而藥物終歸對孩子來說都會造成影響。
查爾斯不顧她的反對，堅持給她做剖腹產手術。
手術室的燈光亮如白晝。
瘦弱的產婦躺在手術台上，麻醉藥從脊柱推進去。她的情況很不好，隻能選擇全身麻醉。
手術刀劃開她的肚皮，層層剝離，直到子宮。
瘦弱的兩個嬰兒，一左一右，蜷縮成彼此擁抱的姿勢。
醫生小心翼翼，將孩子抱出來。
那樣小的一團，脆弱的稍稍用力就能折斷。
孩子一直沒有哭聲，小小的臉顏色紫紅。
查爾斯有些著急，輕輕拍打孩子的腳，周圍的護士也是揪心。
仿佛感受到孩子的弱小，被完全麻醉陷入昏迷的時沐遙驟然醒來，顫抖著唇瓣吐出兩個字，“孩子……”
聲音虛弱得隨時都能消散，卻又鏗鏘得讓所有人幾乎落下眼淚。
要怎樣的愛，才能將深度麻醉的人喚醒。
而孩子也似乎感受到母親的虛弱，終於“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孱弱，細聲細氣，時沐遙依舊聽得清楚，眼角忍不住落下淚來。
這是她的孩子，她拚了性命也要保護的孩子。
“時，是龍鳳胎，男孩是哥哥，女孩是妹妹。不過孩子早產，身體弱，要立刻送去保溫箱。你放心，他們會很健康。”
查爾斯抱著孩子要走，手術台上的時沐遙卻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查爾斯一震！
深度麻醉的人，能醒來已經是奇跡，怎麼可能還能動。
四個不祥的字眼陡然闖入腦海，查爾斯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查爾斯，我想……看他們一眼。就……一眼。”
至少在她臨走前，讓她看看他們的樣子。
這樣在黃泉路上回想起來，不會是茫茫一片。
查爾斯把孩子抱過去，蹲下身子與她的視線齊平，“時，你看。”
時沐遙費力的睜開眼睛，想要看看孩子的樣子。
可是好黑，她已經那麼努力了，依舊什麼都看不見。
可呀卻還像是看見了一樣，唇角綻開一抹笑，柔聲，“記得，要保護……妹妹。媽媽沒……沒用，對……對不……”
話還沒說完，抓著查爾斯衣角的手指一鬆，無力垂落。
女人努力撐開一條線的眼睛緩緩閉上。
***
手術室外，蘇譯軒手裏的咖啡啪地落在地上。
他驚慌抬頭，衝過去用力拍打著手術室的門。
頭上鮮紅的手術中，顯得那麼不詳。
***
厲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男人看著掉在地上碎成蜘蛛網的相框，手指顫抖得厲害。
裏麵，明豔精致的女孩站在櫻花樹下，回眸一笑，百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