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晏的客房在二層,房門對著圍廊,圍廊另一側便是樓下大堂。因此,堂中聲音聽得分外清楚。
此時,聽到大堂中的問話,房中三人俱是一怔,且不說他們自京城到這涼洲人生地不熟,單說他們昨夜剛到,今日一早便有人上門,指名道姓的來見,這其中自是耐人尋味。
沐子晏看了眼杜渲,杜渲點了點頭,他此時一身青色襦衫,做書院書使打扮,前去應答也算合情合理。
杜渲出了門下樓。沐子晏和言歡也跟了出去,二人隻站在圍廊一側欄杆處向下望。這一望,俱都是一驚。
隻見大堂內站了一隊甲胄鮮明的士兵,當先的一個身形高大,濃眉大眼,一身柳葉甲,甚是威武。身旁陪同的掌櫃正點頭哈腰,滿臉討好。
杜渲此時已身在樓下,正迎向來人,“在下青冥書院書使,不知------”他話還未說完,那人哈哈一笑,接道:“請你家先生出來,就說金昌衛王猛拜會。”
“是他!”沐子晏神情突然凝重。“是誰?”言歡問。“他便是金昌衛衛指揮使。”沐子晏答。言歡訝然,“金昌衛衛指揮使?與咱們沒半點幹係啊,他來做什麼?”
沐子晏注目那些凝眉肅目的士兵,鐵甲錚亮,寒光如鐵。他忽然握了握她的手,“阿歡,咱們得做最壞的打算了。”
他走向梁老夫子的客房,“我去告訴先生。”言歡靠在欄杆上,看了看沐子晏匆匆而去背影,又看了看樓下士兵神情嚴峻,列隊而立,心中一下子明白了他未說出來的話,善者不來,看來是他們的麻煩來了。
隔了一刻,沐子晏扶著梁老夫子出來,同上來回話的杜渲一起向樓下走去。言歡半點也不猶豫,在另一邊扶了梁老夫子,緊緊跟上。
她看了沐子晏一眼,發現他正看過來,眼底有深深的憂慮。她回他一笑,無聲地說了一句話,沐子晏看得分明,那句話是,“隻要我們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沐子晏重重點了點頭,神色重又淡定無波。
梁老夫子供職於青冥書院多年,大場麵見過不少,自是不懼。且方才沐子晏提前將來人身份詳細告知,也叮囑了幾句。故梁老夫子雖是一臉病容,但舉止言行自有大家氣度。
王猛大刺刺站在堂中,見方才自稱書使的那個少年在前引路,後麵是一儒雅老者被兩個少年扶著自樓梯上下來。
此時,顏清逸、祁暮雲及其他書院學子聽到了動靜,也都跟在後麵下了樓來。扮做學子們的飛羽衛自然也都夾雜在其中。
王猛看了眾人一眼,心知最前麵的老者自然便是青冥書院的先生了。既是青冥書院的先生,一身書卷氣倒不稀奇,倒是他身後那兩個一黑衣一紅衣的少年吸引了他的目光。那兩個少年俱都是身形頎長,麵若美玉,眉目清豔,他不由多看了幾眼。尤其是那個黑衣少年,他竟覺得有幾分熟悉。
還未等他細看,隻見前麵那老者已揖手致禮,“下官青冥書院梁俊青見過王將軍。”
王猛隻得收回了目光,舉舉手算是答禮,也不等梁老夫子詢問,徑自道:“本將軍是受安平王殿下之令而來,聽說諸位在定邊受匪徒驚擾,王爺深感不安,特派了本將軍來護送諸位去玉泉城。王爺說了,已是多年未曾回京,對京中諸事想念得緊,如今正好有人過來,自是要好好敘敘,問問京中情形。因此,一定要請諸人去王府中多住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