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難者回帳篷裏坐著發了會兒呆, 前天晚上是暈過去的不算,昨夜才算是他來到這裏的睡得第一晚,因為各種原因沒有睡好。
帳篷裏古怪的味道,外麵的風聲和蟲鳴,都讓他難以安眠,天將破曉的時候他才稍微睡了一下,結果沒多久又被吵醒,好在他沒什麼起床氣,或者說現在這種環境就是再大的脾氣也得忍著, 遲鈍的大腦後知後覺的清明起來,外頭有人說話的聲音,還有小孩子的嬉鬧, 落難者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翻開背包挑選要帶去大湖的東西。
冰杖肯定要帶著防身的, 兩個背包沒辦法都帶上,但以防萬一還是帶一個吧, 全都放在這個帳篷他不放心,這些東西算的上他在這裏的依仗了,有武器和食物,再不濟也能在找到周一見之前保護好自己。
不多時帳篷外傳來了萊蕪的聲音:“祭祀大人,您準備好去大湖了嗎?”
落難者這才從地上坐起來, 背上背包,想了想又拿了一根步行手杖,把冰杖插在腰上走出帳篷, “好了,帶我去吧。”
帳篷外萊蕪和一個壯年男人一起在等他,看見他出來低頭表示尊敬,好在沒有再跪了,男人低聲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祭祀大人,我是石猛,會跟萊蕪一起陪您去大湖。”落難者點頭示意明白,掃視了一眼周圍,半獸們都不在,矛部落的營地裏隻有兩個老人坐在地上曬太陽,帶著四個小孩兒手上不知道搓著什麼東西,他有些好奇,走過去看了一下,蹲在幾個光屁股小孩兒中間查看詳情。
地麵上放著幾個寬大的葉子,盛著一些黑色細長的穀物,每顆的長度有三厘米左右,幾個小孩兒和老人在用手搓著類似麥穗的植物,然後用手指清除難分離的外殼,挺費勁才能完整的剝出這種穀物。
葉子裏的黑色穀物大約隻有一捧的量,落難者用手指拈起一顆仔細打量,心裏有些驚訝,這個好像是菰米,天朝古代的六穀之一,沒想到這裏的野人已經知道收集這個食用了,“這個是菰米嗎?”把米放回葉子裏,落難者向著一個老人開口詢問。
說是老人其實也不太老,頭發都不太白,隻是麵容蒼老的厲害,老人回答:“這是黑米,羽風原的部落都這麼叫,在您的部落是叫菰米嗎?”落難者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我不確定是不是我認識的菰米,這是在哪兒摘得?”
“祭祀大人,黑米在離大湖不遠的一個小池塘有,大湖也有一些,但是這幾年結的少,都長成水生瓜了。”萊蕪出聲解釋,落難者心裏了然,如果自己猜的不錯的話,那個“水生瓜”應該是茭白,隻是昨天矛部落吃的茭白個頭太小,不像是他從前見過的那麼大,所以一時沒想到。
落難者以前在書籍上看過六穀的相關信息,菰米是其中一種,而且比較特殊,菰米和茭白的植株是同一類,茭白的出現是因為菰的莖被某種菌類侵入,這樣的菰就不會再結出米了,取代的就是莖部膨脹後長成的茭白。因為菰米難采集,而長出來的茭白又多又易於收集,天朝古代就放棄了人工栽種菰米,到了現代天朝的大部分菰米就都是野生的了。
“祭祀大人要吃黑米嗎?煮著吃很香的!”一個小孩兒好奇的望著落難者,看見他搖了搖頭,落難者站起來問萊蕪:“你們每年采集的菰米多嗎?”
萊蕪不知道他問這個要幹嘛,還是如實回答了:“不多,鳥類也喜歡吃這個,還有另一個部落和我們搶,每年收獲季能收集的隻夠很少的人吃,一般都留給小孩和老人,和水一起煮熟後能飽肚子,飛雪季的時候能讓矛少損失一些人。”這也是為什麼矛這樣的小部落還能有老人的原因,對矛來說這種黑米很珍貴,飛雪季的時候很多部落的食物都會優先給能打獵的半獸和男人,而沒有用的老人會因為糧食不夠而餓死,矛在飛雪季來臨前收集黑米,就能在草原冰封之後盡可能多的保全部落的子民。
落難者看這地上的一小捧菰米,深覺生活不易,心裏歎了一聲,道:“走吧。”
萊蕪和石猛這才往前走帶路,落難者跟在後麵,回望那幾個給菰米去殼的老人孩子的時候終究沒忍住,好奇的問:“為什麼那幾個孩子不穿獸皮?”天氣也不熱,就這麼光屁股在外頭跑來跑去的看著實在晃眼睛,萊蕪笑了一下,石猛解釋說:“孩子太弱小,現在讓他們多吹風多受凍才不會因為飛雪季而凍死,矛部落的人都是這麼過來的。”
落難者這才理解過來,想想周一見小時候可能也會是這樣光屁股跑來跑去就有點好笑,不過小狼狗那麼可愛,幼年時期也一定很討人喜歡。
……
矛部落距離大湖的距離不到十公裏,落難者跟著兩個本地人走了一陣就開始慶幸自己帶了步行手杖,不說石猛,連萊蕪走的都很輕鬆的樣子,落難者並不缺乏鍛煉,卻感覺有點吃力,要不是拿著步行手杖估計要用跑的才能跟上,那就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