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廖宗仁回來,魯氏支了女兒果然與老爺說了高氏的話。
廖宗仁聽了沉思片刻並未反對:“我有官職在身,他有皇商在手,他們家缺官護,我們家缺財撐,兩廂正相宜,這樣的親事如何有不應之理呀!”
魯氏聽了也不敢反駁頂撞,隻在心內暗暗歎氣。
那高家哥兒可不是什麼良人,哪能隻為財,不考慮旁的。
一直在門外偷聽的廖蓉,推門進來,跪倒在地,哀聲道:“爹爹,女兒不嫁。”
廖宗仁冷臉坐在椅子上吃茶,晾了她半日,這才語氣平平道:“沒規矩,女兒家親事何時由得你們自己做主了?兒女親事自有為父做主,你不同意也無濟於事。”
廖蓉淚眼婆娑的看著絲毫不為她著想的親生父親,哭著反駁:“我死也不嫁。”
廖宗仁冷冷睨了她一眼:“沒你還結不成這門親了不成,你死了還有芳兒,我看你舍不舍得去死。”
一旁的魯氏忍不住插言勸道:“老爺,大姑娘還是個孩子。”
廖宗仁重重將茶盞擲在桌上,起身指著淚流不止的廖蓉,怒道:“嫁入高家還虧負你不成?高斌人物配不上?高家根基家私配不上?哪一點還玷辱了你?”
廖宗仁說著,回頭怒瞪廖蓉一眼,冷哼一聲:“你可別忘了自己是個什麼身份。”
廖蓉驚訝的抬起頭來。
就連親生父親都輕視她喪母長女的身份,更遑論旁人。
廖蓉聽了氣苦得落下淚來,起身就衝出了客院。
屋中一直留神的茱萸忙帶上鬥篷追了出去。
廖蓉深一腳淺一腳也不知走了多久,這才慢慢緩過神來。
低頭看著姑母為她裁的新衣,打的首飾。廖蓉心底生出一絲希望,立刻帶著茱萸去了廖夫人處。
廖夫人房裏有客。
廖蓉在東廊的小正房內焦心等待。
心中不禁想著,母親若是還在,也不用凡事都需要她自己出麵,又求救無門了。
等了許久,好不容易盼來廖夫人,不想廖夫人也幫著高家說話。
廖夫人進門坐下便道:“你二哥哥娶得就是高氏女。”
原來姑母一早就知道她所為何來,二嫂子定是早就得到了姑母的允許,否則怎會直接上門去同繼母提及。
廖蓉聽著廖夫人特意放柔的聲音,心涼了一片。
廖夫人攜了廖蓉的手,捂著她冰涼的指尖,笑著勸道:“女子就算能嫁入高門也不一定好過,當了官夫人也要為夫君奔波操持,給高家作媳婦兒衣食無憂不好嗎?”
廖蓉並沒有再繼續擰著眾人,她隻道:“侄女曉得了。”
廖夫人笑著讓人好生送蓉小姐回去。
廖蓉絞著帕子出了廖夫人處。
身邊護送她的是兩個不熟悉的冷麵老嬤嬤。
她們是梁府的仆婦並不是她的,沒必要給她好臉色。
她要回去的也不是她自己的家,是梁府用來招待客人的居所。
父親無情。繼母懦弱。
姑母,一麵是兒媳,一麵是侄女,這樁親事又無傷大雅,姑母不會為她拂了二嫂子的臉麵的。
廖蓉想到這些,正處於陰影中的雙眼湧現出前所未有的狠戾。
求人不如求己,像她這樣無依無靠的人,凡事還是要依靠自己方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