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俊見晴夫人在沐浴,這才沒有多說什麼,徑直踩著地上陰濕的水跡進了內室。
主仆二人見郡王沒有怪罪的意思,不禁齊齊鬆了口氣。
綠蕊忙奉上茶來,又忙去收拾屋中地上的殘局。
小廝見綠蕊抬水吃力,又見敏郡王麵色陰沉地掃了他一眼,小廝會意忙躡手躡腳地進來幫著一起收拾,小廝動作敏捷地迅速處理了浴桶。
這期間晴夫人一直低垂眉目,靜靜侍立在一旁,並不說話。
魏俊淡淡看著晴夫人,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想了想,吩咐晴夫人:“陪爺小酌幾杯!”
綠蕊聽了,動了動嘴唇,無聲地看著晴夫人。
晴夫人低垂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停頓了一瞬,方才咬唇點了點頭。
綠蕊見了,抿緊了嘴唇,晴夫人都不敢忤逆,她一個小小奴婢還能說什麼,隻得轉身去廚房。
拿了四碟下酒的小菜,暖了一大壺杭城秋白露,兩隻銀鑲雕漆勸杯,兩雙牙箸,回來輕手輕腳地擺在臥房桌上。
綠蕊去廚房拿菜時,廚娘和幾個婆子正在鬥牌,灶上火早就息了,多餘的飯菜一碗也沒有。
綠蕊叫了幾聲,幾人自顧自打牌,並不曾理會她。
綠蕊沒有辦法隻有走過去,奪過廚娘手裏的牌,大聲道:“預備幾道下酒菜,要盡快!”
幾人一驚,這才反應過來,立刻丟了牌,顧不得收拾,當即起身,生火的生火,做菜的做菜。
那廚娘一聽就知是為郡王預備的,不敢怠慢,二話沒說,麻利的去準備,一旁兩個粗使的婆子也老老實實動手幹活,隻不時拿眼睛瞟著綠蕊,一句多餘的閑話也沒有了。
綠蕊見了並沒有揚眉吐氣的感覺,相反她心裏十分擔憂。每次郡王來都把晴夫人折騰的死去活來,第二日抬腳就走了,晴夫人卻一整日都下不來床。
綠蕊就想不明白了,自己的如夫人,能有什麼解不開的仇,至於這麼狠心對待。
唯一慶幸的是郡王來的不勤,也就沒有發現晴夫人被那起子奉高踩低的小人怠慢,日子過得艱難。也許是發現了也不想理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下人慢待晴夫人。
內室裏,魏俊就著晴夫人的手淡淡地吃了幾大杯,抬眼見晴夫人粉唇微抿輕輕淺淺地陪著啜飲了幾口。
鼻中傳來女子淡淡的體香,若隱若現,直逼心底。魏俊慢慢停住不飲了,菜更是一箸未動,偏頭灑著眼朝侍立在旁的晴夫人瞧去。
她身上穿著半舊的襖裙,顏色略顯黯淡,裙下露出一雙已經磨破了邊的陳舊繡花鞋,一縷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蒼白清秀的臉頰上。
低眉順眼侍立在旁的綠蕊,身上老氣陳舊的衣裙,比她的主子更為不如。
主仆二人每常都是小心侍奉著他,眼中盡是惶恐不安的神色。
魏俊狹長的鷹眸中,驀地閃過一絲心疼。
晴夫人抬頭看到,怔愣了片刻,待她回過神來,隻覺肩頭一涼。
驟然想到郡王每一次帶給她的痛苦經曆,晴夫人頓時嚇得花容失色,眼中下意識閃過畏懼的情緒。
魏俊褪去她匆忙間披上,來不及係緊的小襖,露出粉紅繡並蒂蓮的肚兜和剛沐浴過尚留有幾分粉嫩的肌膚。
魏俊突然發現自己心跳得很厲害,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撫上晴夫人單薄的肩頭,啞著嗓子問她:“爺就快大婚,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帶著薄繭的大手細細摩挲著她的肌膚。
晴夫人微微垂了頭,有些緊張地扯住帕子,帶著顫音輕聲道:“沒……婢妾……恭喜爺!”
這句話並不是他想聽的,魏俊薄唇緊抿。
手掌下粉白柔軟的肌膚接觸到微涼的空氣,立時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魏俊帶著冷意的眸子,嗖地看過去。
晴夫人已別過臉,眼中來不及收起的抵觸和抗拒清晰地被魏俊收入眼中。
想到她每一次的隱忍,魏俊眼底深處翻滾出無法抑製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