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宮上了王府的車輿,魏儀一直沒有鬆手,低頭看時,筠娘依在自己懷裏已經睡著了。
魏儀不禁愕然。護著她低聲吩咐車夫穩當些。
車夫較往常多用了十二分的心力,車輿平穩地徑直駛進了端王府,緩緩停在了垂花門前。
魏儀看著筠娘恬靜的睡顏有片刻的猶豫,她最近十分敏感自己一動非把她吵醒不可,可不動……魏儀想到她在風雪裏站了那麼久,生平第一次對太皇太後不滿。
魏儀看著筠娘與蒼白的唇色截然不同的緋紅臉頰,不能再耽擱,筠娘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下車時一陣冷風襲來,筠娘緩緩睜開眼睛,好半晌才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心中惶恐,又不敢掙紮,就這麼一路被抱進了東院,聞著殿下身上好聞的龍涎香,筠娘臉上一熱,閉著眼當鴕鳥。
一路上灑掃當差的侍女們見了,悄悄紅了臉,暗暗羨慕。
正房迎出來的竹月等人見了卻是唬了一跳。
宮嬤嬤看著世子妃蒼白的唇色,神色黯淡,幾人不由大驚,宮嬤嬤和竹月不禁快步上前低聲詢問猶帶著淚痕的甘露:“這是怎麼了?世子妃去時還好好的。”
甘露用帕子抹了一把眼淚,抽泣著將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宮嬤嬤聽了臉色很不好看,幾人不敢多耽擱忙進屋去服侍。
魏儀將她徑直抱到內室的床榻上,小心扶她躺下,轉頭立刻吩咐人去傳太醫。
筠娘看著魏儀不豫的麵色,溫順地躺倒在床上,麵朝裏看著帳子上的刺繡花紋,忍著胸悶,沒有做聲。
竹月很快端來切好的參片,服侍筠娘含了一片。
一直關注筠娘的魏儀目露關切地問她:“好些了不曾?”
筠娘轉過臉,露出一抹蒼白虛弱的微笑:“已經沒事了!”
魏儀見她強忍著難受,變了臉色,轉頭冷聲催促道:“還不快去看看太醫來了沒有!”
世子爺的聲音嚴厲又冷峻,一旁的幾個侍女嚇得一抖,忙出去迎太醫。
霍太醫很快背著藥箱趕來,眾人忙讓了路,竹月立刻上前放下了帳子,筠娘心緒低落,默默伸出手來。
太醫輪著左右手細細診了脈,神色沉重的隨著世子爺去了外間。
霍太醫連連道喜的聲音清晰傳進內室,“恭喜世子爺,賀喜世子爺,世子妃是喜脈,已經一個半月了。”
正有些昏昏欲睡的筠娘,聽到太醫說她有孕的消息,有些怔怔的,回不過神來。
外間傳來世子爺明朗的笑聲,能清晰地聽出其中的愉悅。
魏儀笑過後,細細問了問太醫筠娘的身體情況,今日進宮受了冷待,在外麵站了那麼久,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霍太醫沉吟道:“好在世子妃平日保養得宜,隻要細心養護幾日就沒有大礙了。”
魏儀聽了放下心來。
讓天冬送走了霍太醫,魏儀再進內室,隻見屋中人個個臉上湧現出發自內心的喜悅,看來她們都已經聽見了,魏儀一時心情大好。
這時靈兒端了碗熬好的薑湯進來。
甘露見了,不禁泛起嘀咕:“世子妃現在是雙身子,也不知驅寒的薑湯可不可以喝?”
竹月也不禁看向宮嬤嬤,目帶詢問。
宮嬤嬤笑著嗔道:“你們兩個丫頭歡喜傻了吧,薑湯又不是湯藥!在雪地裏站了那麼久,不驅寒怎麼能行!不過你的細心周到很值得鼓勵!”
她們都是因著心係世子妃,所以處處小心,這才是忠仆的表現。
魏儀進了內室守著筠娘,聞言讚同道:“小心一些沒什麼不好!”
甘露就抿了嘴笑,很得意的樣子。
竹月放下心來,笑著接過裝著薑湯的托盤,放到一旁的小幾上溫著。
筠娘轉動著眼珠看著她們小心翼翼的圍繞著自己,腦子木木的,有點糊,想到自己肚子裏已經有了小寶寶,心裏柔柔的,暖暖的,嘴角慢慢彎成一抹愉悅的弧度,輕輕地喊了一聲:“殿下”。
站在床邊的竹月見了,立刻過去小心扶起世子妃,在她背後墊上大迎枕,讓她能舒適的倚靠,服侍著喝下溫度正適宜的薑湯。
魏儀聽到筠娘細弱的聲音,當即從臨窗的椅子上過來,坐到床邊,語氣溫和地問筠娘:“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