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遠沒有料到沒有多久,他就被自己狠狠打臉了。得知尹南方就是辛芷時,他激動,興奮,這是他的小芷啊,他心心念念了好久的人,他青春年少時最濃烈的情感都給了她,在知道辛芷死訊後,他差點就一蹶不振,如今她死而複生,又站在他麵前,他能摸得到她,感覺得到她的溫度,席北城如獲瑰寶,牢牢的把她抱在懷裏,他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發現她,更是見不得她流淚,下意識的去吻去她的眼淚,隻是在她喊出沐清歡名字時,他背後竟是一涼,害怕她誤會什麼,解釋的話語已經在了嘴邊,然後,他看到她就像沒事人一般的把藥遞出來,接著對尹南方說了一句話,那些解釋的話語,生生的被他咽了回去,她原來早就知道,還放任尹南方這般做,眼前的一切,是不是就是她安排好的,隻是為了跟他離婚?
果然,在這之後,她與他見麵,三句話不離‘離婚’兩個字,她是鐵了心腸,硬要跟他離婚,還給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他和真愛在一起。他恨她,恨到巴不得撕了她,看看她的心是什麼做的,她以為他就非她不可嗎?這場婚姻,也並非是他願意的,現在辛芷已經回來,他大可以回到她身邊,讓兩人回到過去幸福的時光。老爺子也沒有理由說不,這可是他精挑細選的孫媳婦大度成全的。
但隻有他心裏清楚,和辛芷的接觸,早已沒有從前那份甜蜜感,縱使他們的行為再是親密不過,縱使他能從辛芷眼裏看到如以往一般濃濃的愛戀,可他的心,為何如此僵硬,沒有波動。席北城逐漸認清一個現實,他和辛芷,已經回不去了,原來再濃烈的情感,也能隨著時間而消散,他諷刺自己,也不過是一個俗人。他沒有細想,一段濃烈感情的流逝,是因為身體裏重新注入了一份深刻的情感。
對辛芷的那份感情愈般的複雜,他不知該如何開口向她解釋他現在的感覺,然而在解釋之前,他明顯感覺到了,因為長久的離家,辛芷和家人似乎有著隔閡,難以融入,她和辛葵的關係更甚,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辛葵竟然想掐死她。和辛芷攤牌的話被他滯後,他想,目前最重要的便是幫她們姐妹解開心結。
事情遠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兩人的關係沒有緩和,這個家庭又出了事端,辛葵昏迷,辛皓又被人砍去了手指,他更是找不到辛芷。所有事情一波接一波,殺他了一個措手不及,他本不是好脾氣的人,開始煩躁暴戾,而這些暴戾因子最主要的緣由竟是因為不久前沐清歡拿著一份文件出現在他的辦公室,為還清200萬,她把她買的房子過戶給了他。他氣結,他當時隻是聽不得她那些話,口不由心的找了這樣一個蹩腳的理由來還擊她,沒想到她還真上心當回事了,而她上心,隻說明一個原因,她要離婚。
辛芷回來了,他覺得,他應該盡快解決掉兩人的問題,把話說清楚,所以當辛芷約他一起吃飯,他同意了,隻不過,等他到她家時,辛芷早就不見,在顧思琛說出辛芷有可能被綁架,消息來源還是沐清歡,他才開始覺得,事態超出了想象,更有可能,她和辛芷一樣,都被綁了。
等他再見到辛葵時,她整個人已經病態了,竟開始殘忍的玩起二選一的遊戲,而他就是那個遊戲人,沐清歡和辛芷的命,就攥在他手上,身後傅黎不斷的喊他救沐清歡,他在兩個抉擇之間猶豫不決,割舍不下,他都想救,更舍不得讓她們任何一個受傷,一個是過往,一個是未來,都是他生命力的一部分,可當顧思琛對他說出辛芷懷孕後,他最終,選擇救下了辛芷,那一瞬間,他不敢去看沐清歡的眼睛,害怕在她眼裏看到濃濃的絕望。
可最後,她的眼睛裏,並沒有絕望,整個眼神,十分空洞,他不得不承認,在那一刻他心慌了,她讓傅黎帶他離開,他不答應,她給了他一個巴掌,她說,是不是隻有她死了,他才能放她離開,她的話輕飄飄的,他卻相信,如果他真的不這麼做,她真的會死在他麵前,他放她走了,但心中一閃而過的害怕,讓他將他們的關係說了出來,得到的又是她決絕的回答。
可想而知,她醒來後,還是想要和他離婚,甚至出動了律師,席北城深知,隻要他不同意,她這個婚是離不了的,他從來沒想過,沐續的那番話,給了他放手的理由,再不能放手又如何,或許,他在她這裏得到的,隻有痛苦。
……
“少爺?”
席北城從回憶裏抽出來,看見陸姨站在麵前。
陸姨把托盤放下,“這是我剛熱好的飯菜,你多少吃點,不然沒力氣工作。”
席北城敷衍一般的點頭。讓陸姨趕緊去休息。
陸姨隻得答應,回過頭唉聲重重,這些日子以來,她的少爺一直如此,她知道少爺和少奶奶離了婚,可心中還是一萬個不舍得,他這番模樣,甚至比三年前還要嚴重。
席北城沒有動筷子的穀欠望,良久,打開了手機相冊,視線盯著屏幕,照片裏的人,是沐清歡,這張照片留在他手機裏已經有一段時間,這是過年期間,他和她唯一一段還算融洽的日子裏,趁她熟睡時拍的。
手指撫摸的屏幕上的人,是沒有溫度的,他盯著屏幕,在快暗下的時刻,再次按亮,讓屏幕不曾黑屏。
就如他心中早就下了的決定,他答應了離婚,放沐清歡離開,但是,沐清歡,我放你走,等你再回來時,我便再也不會放開你!
夜深,星星在黑夜裏閃爍了兩下,發出光芒。
*
8個月後。
美國,芝加哥。
不過才傍晚4點,暮色早已西沉。
沐清歡難得準點下班,沿著街邊小道緩緩步行。此時正是高峰期,周圍多是來往的人群。
這座城市是很兩極分化的,白天是高密度,快節奏的工作,而到了晚上,整座城市的步伐基調則開始變緩,許多人開始慢悠悠的享受夜生活。
一眨眼,沐清歡來這裏已經8個月了,排除剛來幾天的不適感,現下,她已經開始接受適應這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