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禦醫:“……”
他懷疑自己是太擔心了以至於出現了幻覺,陛下怎麼會跟個耗子似的縮在他的小車廂裏呢?
一把將車簾甩下,劉禦醫笑著搖搖頭,然後深吸一口氣,重新將車簾一掀——
趙長念依舊笑得跟隻耗子似的,賊眉鼠眼地朝他招手,小聲道:“大人上來說話。”
劉禦醫握著車簾的手顫抖了:“陛...陛……”
長念一把就將他拽上了車。
因著懷渠的特殊情況,派遣前往的人都有禦林軍“護送”,以免再出現遁逃情況。眼下車外就守著層層護衛,劉禦醫坐在車廂裏冷汗直流,旁邊這人倒是輕鬆,哼著小曲兒問他:“咱們過去,該做點什麼來保命呀?”
劉禦醫一個趔趄就往前跪了下去,抖著胡子道:“陛下,老臣受任前往懷渠,,絕無半點不願,此去是為社稷造福,救助百姓,是老臣的福氣!”
長念欣慰地點頭:“大人能這樣想,朕就放心多了。”
劉禦醫長鬆一口氣,正想接著表決心,就聽得她接著道:“不然朕此去懷渠,還真有些害怕。”
劉禦醫愕然抬頭:“陛下?!”
“朕從小在宮裏長大,沒見識過民間疾苦。”長念笑眯眯地道,“這大好的機會,朕可要去好生看看。”
“陛下!”劉禦醫臉色都變了,“萬萬不可啊!這可當不得兒戲,那懷渠已經是個死人窟,進去凶多吉少,臣等微不足道,您可不能冒險啊!”
長念不笑了,歪著腦袋問他:“你們死得,朕死不得?”
這不廢話嗎?新帝要是死了,尤其還死去懷渠,那不僅他得死,他全家上下一個也跑不掉。
“劉大人寬心。”長念看著他道,“朕出宮時留了手諭,此去生死自負,不會牽連上任何人。”
劉禦醫絕望地抬頭:“陛下的手諭。是留給誰的?”
長念想了想:“朕放在禦書房的書案上,第一個看見的,應該是國公吧。”
心裏猛地一哽,劉禦醫白眼一翻,往馬車裏一倒,重重地抽搐了兩下,沒動靜了。
長念:“……”
劉禦醫覺得自己做了個噩夢,夢裏新帝跟著他一起去了懷渠,懷渠屍橫遍野,新帝剛去就被百姓撕著吃了。他逃回京都,就看見自己家裏百十來口人的頭全掛在城門上,罪名是殺害新帝。
“老臣沒有!”劉禦醫驚醒坐起,手往前伸,碰著了東西,整個人才清醒過來。
原來是夢。他欣喜地歎了口氣,捂著心口拍了拍。
“劉禦醫醒了?”旁邊響起個溫柔的聲音,“先將藥喝了吧。”
“多謝。”他接過藥含了一口,順便抬頭看了一下遞藥的人。
趙長念朝他笑了笑,欣慰地道:“可算是醒了,外頭懷渠的大夫們都在等著呢,你要是不醒,朕就要替你開方子了。”
一口氣衝上來,劉禦醫“噗”地就把藥噴了出去,濺了長念半身。
“老臣該死!”骨碌碌滾下床,他連忙磕頭,“請陛下恕罪!”
長念一把就將他拎了起來,對上他茫然的雙眼,嚴肅地道:“咱們現在沒功夫耽誤了,你趕緊開個初方拿去給懷渠長史,咱們才能在天黑之前過懷渠封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