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於難得的下雨了,淅淅瀝瀝,打在秋家院子的草坪枯葉上發出沙沙的響聲。
混沌的天空,終於可以被清洗一下。
秋煦是習慣晝伏夜出的,但今天很例外。
花月安起來的時候,看到秋煦正拿著食譜熬湯。他表情認真,略顯單薄的身影,修長而挺拔,像一株折不彎的小樹。銅黃色的頭發在腦後側綰個小髻,還有一縷柔滑服帖的順著肩膀耷拉下來。
秋煦,晴央藝術會館的總裁兼天才設計師。
搞藝術的人,總喜歡將自己弄的不像常人。
有些藝術家喜歡留大胡子,有些喜歡留長發,有些可能還留體毛,總之,藝術家就喜歡跟毛發過不去。
像秋煦這樣留了長發,還是銅黃色的長發,還給自己攢個小髻的,應該不少吧,但能像他這樣超凡脫俗,從腳底到頭頂,都這麼不入塵世、恍如謫仙的,大概還真找不到第二個。
花月安這個八卦的記者,早就將他列入了自己的小簿簿,準備隨時挖掘他的新聞,隨時隨地的將他曝光。
想法是好的,但她從來都沒有實施過。
A市的高層青年才俊各個不同,顏顧賢囂張而霸道,古若塵毒舌卻隨和,而秋煦淡漠到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總覺得玷汙了是種罪孽。於是花月安很知道羞恥,而且相當憐香惜玉的沒敢對他下毒手。
真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隻可遠觀,不可褻瀆,而且看起來非比尋常的容易推倒的秋煦,竟然是她的哥哥。她也真心為自己沒有對他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而感到慶幸。
大概是感到身後有人,秋煦扭頭露出個羞澀的笑,“去收拾下,馬上開飯。”
一覺醒來,看到在乎的人正在為自己燒飯,這種感覺真是溫馨而幸福。
花月安點頭,跑去洗刷。
牙膏、牙缸、潔麵乳、麵霜……
花月安數著排成排的日常用品,幾乎所有能想得到的都在這裏了。
望著這些東西,花月安胸中熱流澎湃,一直從胸口直衝上眉梢,眼中不自覺又含了水花。
這種陌生的感動算是什麼?
她抬起手臂,擦了擦眼淚,擠了牙膏慢慢刷牙。
等她收拾好了,秋煦已經將飯盛好。散發著特殊清香的滑雞粥,粒粒晶瑩,剛出爐的小麵包,顆顆金橙。餐點很簡單,可色香味俱全,帶著厚重的心意,讓人心裏暖暖的。
秋煦輕笑著坐下來,“我們不請保姆,以後我來收拾家務便好。”
花月安也坐下來,“我平時也沒什麼事,我來就行。”
“你會有很多事情做的,吃完飯,我帶你選購些東西,然後下周一你就正式到晴央報到吧。”
花月安一驚,差點把筷子咬斷,“我,我沒有一點藝術細胞。”
秋煦倒是毫不在意,“我們晴央是不養閑人的,你從實習生做起,我會給你找個師傅帶帶你。”
秋煦是要讓她活得有尊嚴些,這意圖很明顯,她也明白,隻是,“可是我一點基礎都沒有。”她很為難。
“那就做一輩子的實習生。”秋煦用異常溫和語氣,絲毫沒有壓迫的表情,實施著不依不饒的軟暴力,“我會讓人從最基礎的教你。”
花月安頭疼,藝術這玩意對她來說,跟藝術家一樣神秘,一樣的隻可遠觀,不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