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文將相框從櫥子裏拿出來,照片已經老舊。
是小孩牽著大人手的照片,二人全都穿著白色的大褂,小孩微微側首仰臉看著大人。
這大人、小孩,艾文全都認識,大的是瑟拉爾,小的是莫少勳。
這樣看起來,這二人還蠻像。
就在艾文懷疑這二人是否有親戚關係的時候,莫少勳端著一個水果盤子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艾文手中的相框,臉色一沉,幾步跨上前,將相框從艾文的手中奪走,重重丟在地上,用力的踩了幾腳。
“不要亂翻別人的東西!”莫少勳臉色難看,陰著臉怒視著艾文。
“我說不讓你亂翻我的生活,你能做到嗎?”艾文反駁,“明明喜歡對別人的生活指手畫腳的是你!”
“因為你原本就是我的東西!”莫少勳迎上艾文的目光,陰森森的冷氣從身體裏彌漫出來,帶著威脅和恐嚇,“我沒有理由不收回。”
“你的?東西?”嗬,真是搞笑。
說到底,她在這個地方,真的連人都算不上呢,說東西真貼切,因為她根本就跟個物件沒有什麼區別。
“是。”莫少勳懶得跟艾文上廢話,將水果盤放在桌子上,白色的大褂翻飛,身形優雅利索的坐下來。
然後,他從水果盤中捏起一角西瓜,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艾文有點渴,但她絕對不會碰莫少勳的東西,隻得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從容的望向窗外。
陽光很燦爛,跳躍在青草樹葉上,調皮的眨著眼睛。
窗戶外的世界很大,院子被建設成為公園的樣子,噴泉、流水、綠水、花牆,放眼望去,院子外麵似乎是濃密的森林,沒有人煙的樣子。
“不要看了,沒有人知道這個地方的。”莫少勳邪笑,不忘補充,“這是我的秘密基地。”
“那個老怪物是你爺爺還是爸爸?”艾文問。
莫少勳仿佛被問到了不得了的問題,一下子炸毛了。
他起身走到艾文前,一把將她扯到懷裏,認真的看著她,眸光灼灼,帶著濃烈的殺氣,和數不盡的憤懣,“你當我不敢怎麼樣你嗎?”
“讓你這麼誤會,真是抱歉。”艾文推開莫少勳,輕輕淺淺的笑了笑,“我一直認為,你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你!”莫少勳鬱結了。
艾文完全沒有自覺,繞過莫少勳,再次走到窗前,拉開窗戶,輕輕躍上窗台。
莫少勳沒有阻攔。
艾文詭異的笑了笑,翻身從窗戶跳出去,輕盈的落在地上。
地上的土很軟,青草濃鬱,散發著好聞的香氣。
踩著這柔軟的土地上,艾文大口呼吸了下空氣,隻覺得喉中生疼,她伸手再次摸了摸脖子,轉身朝噴泉走去。
“還玩觸景生情?”莫少勳尖酸的話從身後傳來,“不要忘了,這裏的全部都是我的。看著你憎惡人的東西,不會覺得惡心嗎?”
本來已經走到噴泉邊的艾文,轉身,回首,送給莫少勳個顛倒眾生的笑,“我惡心的隻有你而已。”
隻聽得“砰”一聲,樓上的窗戶碎掉了。
莫少勳陰鷙著臉,頭上烏雲壓頂,陰森森的瞪著艾文的方向,拳頭依然保持著錘窗戶的姿勢,鮮血順著拳頭滾滾的滑下來。
艾文輕輕撩了撩頭發,緩緩坐下來,繼續衝莫少勳笑,“你還別說,我倒真挺喜歡看你自殘的樣子。”
莫少勳沒說話,拳頭緩緩落下,轉身消失在窗前,白色的大褂被攪起一圈的漣漪。
艾文坐在噴泉邊,伸手撩起清澈的白水,眸子淡漠的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這是最壞的結果吧?
她沒有死,還被帶回到這種地方,不得不在莫少勳的監視看管下生活。
最恐怖的,或許,她不得不告別天日,重回那種生不如死的生活了。
突然很想念,想念秋煦,想念千野,想念古若塵,想念花月安……
她強迫自己斷掉這種想法,她這種身份和立場,原本就不應該跟這個世界產生羈絆,更不應該對某些東西產生留戀。
很快,預想中的事情便來了。
莫少勳陰著臉,從大樓的正門走出來,被玻璃劃傷的手完全沒有處理,一路滴著血。
他走到艾文前,垂眸冰冷的看著她,聲音帶著沉沉的低啞,“我跟隻小白鼠較什麼勁,上什麼話!話說,小白鼠就該有小白鼠的樣子才對,既然你沒有覺悟,不如讓我教教你什麼是本分!”
不曾想艾文竟然冷傲的笑了笑,從容的伸出胳膊,露出白皙的手臂,遞給莫少勳。
莫少勳愣住了。
“你?!不逃嗎?”
“我為什麼要逃呢?用我這賤命再為人類的偉大進步做點貢獻,有什麼不好?”艾文用著極其平靜的聲調,字裏行間卻帶著濃濃的鄙視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