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過去，古若塵還沒有回來。
洛羽辰出神的望著窗外漸漸沉寂的天空，實在忍不住，再次撥通了古若塵的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後，終於接通。
那邊是古若塵疲憊的聲音，他歎口氣，“羽辰，抱歉，我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為什麼？”洛羽辰問。
“媽咪說她今天有些不舒服，希望我能留下來陪她。”古若塵說，“想想我好像也很長時間沒有在家過夜了呢，真是不孝。”
“……”
古若塵這理由很充分，洛羽辰無話可說。
她不會自私的要求古若塵回來，剝奪他陪母親的權利。
她也不想留下惡媳婦的罵名。
隻能，認了。
掛掉電話，洛羽辰盤腿坐在沙發上，目光沒有焦距的望著遠方，究竟發生了什麼呢？是什麼讓他們彼此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呢？
想不通，完全想不通。
醫院外，一直在黑暗裏踱步的古若塵，最後還是進了秋煦的病房。
覺得無助無力的時候，他希望能從艾文這裏得到溫暖和方向，不知不覺就已經這樣了。
從J大的時候，艾文就是個冷靜理智的怪人，跟她談事情，總是能豁然開朗。
房間裏，秋煦已經睡下了。
見到古若塵憂心忡忡的臉，艾文做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幫秋煦整理了下被角，轉身走了出來。
艾文沒有說話，而是徑直走到電梯前，進了電梯。
古若塵明白艾文的意思，緊隨其後，一起進了電梯。
一路無話。
一直到頂層，艾文從電梯裏出來，走上了樓頂。
登高不隻是秋煦的習慣。
她安靜的站在夜幕籠罩的樓頂上，朝著遠方伸展雙臂，夜晚的風有些刺骨的涼，拂亂了她的長發，如水一樣的薄涼。
她背對著他，隻留給她一個高挑、優雅的背影，然後悠悠問道：“你遇到了麻煩？”
有些話哽在喉裏，本以為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沒想到真的望著這瘦削的背影，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沉默了良久，他才回答：“我隻是想來看看你。”
“嗬。”艾文輕笑，“我們之間，從什麼時候起，便不能坦誠相待了呢。你來找我，是一定有事的。”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了嗎？”古若塵苦笑，“我連看看你，都需要處心積慮的尋找什麼理由和借口嗎？”
無話可說，二人陷入了沉默。
在這空寂的夜裏，兩個人影立在醫院病房樓的樓頂上，望著遠方，各懷心事，但什麼都說不出。
不知道過了多久，古若塵終於忍受不了這種相見不如不見的沉默，緩緩走上前，於艾文並肩而立。
“我其實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古若塵坦白。
“有些事，最終還是要你自己做決定。”艾文回答。
這段時間，她一直全身心的照料秋煦，並不知道外麵的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麼。但從古若塵的表情看，似乎是很混亂的事情。
她其實非常想詳細的聽古若塵說，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事情，可以讓他這樣的人，如此慌亂。
但想跟做是不一樣的。
她做不到。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一個人可以插手的東西有限，何況，她早就不是他的誰。
像她這麼一個根本無法確定，能不能明天太陽的人，跟這個世界有太多的牽扯，好像有點太不負責任。
“我知道。”古若塵點頭，“所以，我隻想來看看你。”
“其實，我有事想要擺脫你。”艾文輕聲歎口氣，在樓簷坐下來，雙腿懸空，目光癡癡的望著遠方。
如果不是艾文接下來的話，或許古若塵永遠都不會注意到，她的目光所觸及的方向，是新貴小區。
“我的情況，你應該知道了，簡單的說，就是活不了多久了。但這個世界上，有我無論如何都無法放心的事。”艾文清亮淡漠的眸子，映射著灼灼的群星，在夜色中亮晶晶，竟然給人一種深情款款的錯覺。
亦或者，根本就不是什麼錯覺。
“不要亂說啦。”古若塵很難過，卻隻能安慰，“你一定會沒事的，這世上沒有你做不到的事吧？隻要你想，就一定會沒事的。”
艾文被古若塵這話安慰的有點啞口無言。
隻要是想做就能做到的話，那她豈不是逆天了，這種逆天更不應該久留於世。
“你太高估我了，我有很多做不到的事。”艾文回答，“很多很多，一想到要帶著這麼多的遺憾離開，心裏就會憤憤不平。慢慢的，隨著時間的消磨，我也認了。我連自己都管不好，還在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做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軌跡，是福是禍，強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