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在彼此的心跳中,緩緩流淌。
沒有什麼事,比得上她的心跳更動聽。
為女子擦好臉,男人直起身,扭頭望向窗外,白的雪光完全遮擋了夕陽的餘輝,真是有點讓人感到寂寞呢。
許多年前,他被送到一個大胡子白皮膚的男人跟前,並被告知,那個男人是他的爺爺,是個了不起的科學家,名叫瑟拉爾。
時間過了這麼久,他依然記得媽媽的話,她說:“爺爺是個了不起的人,好好跟著爺爺學本事。”
小小的年紀,滿心裏都是景仰。
被稱為爺爺的人,似乎也不吝嗇,在等他稍微適應了環境之後,竟帶著他去參觀研究所,參觀他的成果,包括他的試驗品。
在一個鐵籠子旁,他遇見了艾文。
她被關在籠子裏,小小的身子瘦削的比實際年齡小了很多,身上長滿了綠色的斑點,乍一看,真的辨不出被關在籠子裏的怪物會是個小孩。
但,他還是靠上前,認真的看著那個孩子,不是因為別的,隻因為她倔強的神情。
她一直很安靜的盤腿坐在籠子裏,微微閉著眼睛,沒有扭曲的表情,沒有哀嚎的哭聲,從容的仿佛一尊雕像。
但他還是透過她淒慘到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裏,看到了她絕世天成的容顏。
在之後的日子裏,他曾多次向瑟拉爾討要這個試驗體,都被拒絕了。或許瑟拉爾早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所以絕對不允許那樣的事情發生。
一個實驗體就該有實驗體的本分,被改造過的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出故障,甚至崩潰。這樣的人,沒有資格成為瑟拉爾家族的人。
在瑟拉爾身體漸漸衰弱之際,那個隱忍、倔強、驕傲的女子,終於厚積薄發,繞開研究所嚴密的監視,逃走了。
……
時間已是半夜兩點,男人有些疲憊了,放下書,起身走向沙發,躺下來微微閉上眼。
為了照顧女子,他將沙發跟床安排在同一間房間,這已經成了他不知不覺中的習慣。
呼吸剛剛沉穩,床上的人微微睜開了眼睛。
房間裏沒有關燈,長期沒有見過光的眼睛立馬被刺激的發疼,她慌忙閉上眼睛,稍微休息了片刻,再次睜開了眼睛。
緩緩坐起身,目光本能的在房間裏掃視,不料又在沙發上看到了那張她不想見的臉。
竟然是莫少勳!
她這是被莫少勳救了嗎?
艾文有點狐疑,又覺得有點不可思議,隻能站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簾,望向外麵的世界。
她現在最想知道的是,自己現在身在何處。
窗簾的聲響,驚醒了淺眠的人,莫少勳坐起身,幽深的瞳掩飾不住激動的狂喜,他本來想說,“你醒了?”可說出口的卻是,“你逃不掉。”
有點想笑,這究竟算什麼?
一個滿世界追殺她的人,不給她一個爽快的死法,偏偏讓她死一次,他救一次,死一次,救一次,這種折磨人的循環,好歹給個終結吧。
於是,艾文轉身,直視著莫少勳,“你究竟想做什麼?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到了這個城市,接下來打算怎麼樣?大開殺戒?”
她的身體,她清楚,好像比先前又輕鬆了許多。
“你不應該先感謝救了你的恩人嗎?”莫少勳問。
“感謝?”艾文覺得莫少勳的話很可笑,“那我問你,莫少勳,我這身體,究竟還有救沒救?如果有救,你一次次的施舍點好處,讓這副殘敗的身軀枯樹發芽,好一點再好一點。可實際上,枯樹就算發芽了又怎麼樣,很快便會再枯萎,因為它的根係爛掉了,等待的結果依然是消亡。給了希望,又將希望剝奪,這種殘酷,你自然不懂。”
說到這裏,艾文垂下眸,“如果沒有救,為什麼不讓我早一點死?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根本就是生不如死!”
這樣的艾文,讓莫少勳很是憐惜。
從沒有想過,那個堅定的如同鋼鐵的艾文,竟然會露出這麼表情,說出這般絕望的話。
隻是,他也有自己的堅持,隻是,他依然沒有辦法像一個正常人將這些話說出口。
因為艾文不懂他,甚至會將他的感情嘲笑。
於是,他冷笑,“你以為呢?我為什麼要成全你呢?我說過的吧,你之於我什麼都不是,不,應該是個玩偶,我就是喜歡看你死死活活,活活死死。讓你一輩子都逃不出我的詛咒!”
艾文垂眸思索了片刻,苦笑,“是啊,技不如人,就要受製於人。”
“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這麼一個顯而易見的道理啊,你的生命攥在我的手中,想要就在我這裏痛苦一輩子。”言外之意,他已經掌握了治療她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