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茵匍匐在王桂芝的懷裏, 心情有些起伏。
平素裏，她是個極克製的人, 現在，卻有些激動了。
聽到裴暻之常來看望她的媽媽, 帶媽媽出門散步, 還繳了三個月的相關費用, 她心裏暖暖的。
她一個人撐了這麼久, 突然有個人這麼體貼溫暖，她怎能不感動？
王桂芝這會是清醒的，她用手撫著蘇子茵的秀發，眼中盛滿愛意, 聲音溫柔，“囡囡, 你來了，今天不是休息日啊，怎麼來了？”
蘇子茵在王桂芝的懷裏蹭了蹭, 抬起眼，笑道：“媽媽, 我想你了，就來看看你，開心吧。”
王桂芝摩挲著蘇子茵的發, “見到我的寶貝女兒，當然開心了。”
蘇子茵起身，“媽, 我帶你去外麵轉轉吧。”
王桂芝輕應，“嗯。”
蘇子茵扶著王桂芝到了院子裏，秋天的療養院裏，銀杏樹葉變了臉，滿眼金黃，地上的小草翠綠。
母女兩個行走在幽靜的十字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一個老太太經過，見了王桂芝和蘇子茵停了一下，笑道：“女婿今天沒來啊？”
女婿？蘇子茵詫異地看看王桂芝。
王桂芝衝老太太擺手，含糊過去了。
“囡囡，”王桂芝牽住蘇子茵的手，“最近咱們家原來的老鄰居，裴家的二小子裴暻之常來看來，這些老人們就以為他是我女婿了，也不好一個個去解釋，你不要在意啊。”
蘇子茵搖搖頭，“沒關係的，隨他們吧。”
“平時，你和裴暻之聯係多嗎？”王桂芝笑著問道。
“還好，我和他一起合作賣衣服，見麵次數還是蠻多的。”蘇子茵道。
“我覺得，”王桂芝拉著蘇子茵坐在一顆大銀杏樹下的長木椅上，慈愛地看著蘇子茵，“裴暻之是個好孩子，你和他的關係怎麼樣啊？”
蘇子茵笑了一下，“很好的。”
王桂芝認真地說道：“我是說你能不能和他交往，談男女朋友？”
蘇子茵怔了一下，看來裴暻之並沒有告訴王桂芝他和她的關係，媽媽並不知道他們在戀愛中。
蘇子茵咬咬唇，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媽媽這件事情。
說出來的話，媽媽一定會很高興的，但如果將來她和裴暻之的關係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恐怕媽媽會受到更大的打擊，想到這裏，蘇子茵決定保守秘密。
見蘇子茵不說話，王桂芝的眼神暗淡了一點，她靠在椅背上，喃喃地說道：“囡囡，你這麼好的孩子，偏投身到我們這樣的家庭裏，成了你的拖累，你不說，我也知道，這些年你太辛苦了，媽媽想幫你，但這身體，是有心無力，有時候護士打鎮定劑，我就在想，要是這麼睡過去，不要再醒來才好。”
蘇子茵心下一痛，猛酸起來，她一下抱住王桂芝的肩膀，“媽，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呢，你和爸爸都是我最愛的人，怎麼能是拖累呢？”
王桂芝目光有些呆呆的，緩緩地說道：“我知道，處對象要門當戶對，要不是我們這個家，以你的樣貌，什麼樣的男人不能找？但現在，恐怕男人們都要退避三舍了。”
蘇子茵的眼角滾下淚來，她撲到王桂芝懷裏，“媽，如果男人說喜歡我，但嫌棄我的家人，那我寧可不跟他交往，媽，你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有媽在，雖然有時候感覺辛苦，但我真得很幸福。”
王桂芝撫著蘇子茵的背，“囡囡是個好孩子，媽媽知道，裴暻之常來看我，他一定是對你有意思，他不會嫌棄我的，那你就和小暻之交往看看。”
蘇子茵沉默了一瞬，“媽，他確實很好，但他的家人……”
“王阿姨，子茵。”
母女兩個正在說話的時候，聽見有人在叫她們。
兩人抬頭，看見裴暻之衝她們走過來。
午後的陽光照耀著裴暻之，他像個發光體一樣，越來越近。
他的臉上布滿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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