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士兵”的聲音,莉莉絲立刻認出他是勇者。
“你……”莉莉絲難掩吃驚地捂住嘴。
“抱歉,我來晚了。”她身上鮮明的鞭痕,令他喉頭一緊。
莉莉絲看出他眼底的憂心,故意裝作無所謂地調侃:“安啦,我的耐受性早從你那裏鍛煉過。”
他以前下手比之白露狠多了。
“……”他明白她沒有其他意思,但這話聽著好像他和鞭打她的是一類人。
而他該死的無法辯解。
他還失憶時,可以拿不記得當借口。
可如今,他記得一清二楚,自己過去對她做的事,隻怕更過分。
傷害她一次又一次,若擱從前,他絕不會愧疚。
“莉莉絲。”他將她困在牆與他之間,握著她肩頭的手掌微顫。
他記得她曾叫他別再說“對不起”這三個字,除非他恢複記憶,想起過往的一切。
“嗯?”她仰視著他頭盔後邊的眼睛,“你和我都沒做錯,我們的立場不同而已。”
他沒再作聲。
她不知道,令他動搖的並非立場,而是他那顆心。
另一廂,鳳離和大雪,帶著剩餘的聯合軍暫時停下撤退的步伐。
前來報信的橘貓,剛向大雪傳達完南明堂堂主秦天叛變的消息。
兵分兩路狙擊聯合軍的沙國大軍,已團團圍住企圖撤走的他們。
刀光劍影中,青色的火焰,配合大雪的指引,席卷向埋伏的敵兵。
“敵人太多了。”鳳離退至大雪的身旁,“除了南明峽關,還有別的地方可去麼?”
“有。”大雪沉吟了片刻後回道,“北光鎮溫家堡。”
“……”鳳離身形一僵。
而在他身側的大雪,幾乎第一時間感知到他內心的陰霾。
哭泣的小孩,染血的刀刃,老婦人詭異的笑靨。
宛如噩夢般的記憶,全湧入大雪的腦中。
少年的心愈發冰寒,看不見日出的絕望。
等不到的黎明,夜晚被迫承歡在那些自稱“家人”的腳下。
肆意的嬉笑打罵,傷痕累累的身軀,蜷縮進陰暗的牆角。
終於虛情假意的麵具崩潰,落著雪的夜裏,他將這些渣滓送入了地獄。
那名姓高的南明堂前任堂主,對他說:“無論是複仇還是生存,都需要力量。”
所以在他獲取力量之後,暢快的殺戮,令他露出即愉悅又悲傷的微笑。
“我……”見大雪充滿歉意地欲言又止,鳳離知她已感應到自己的曾經。
“沒事,不用在意,我這就下命讓他們退守北光鎮。”鳳離愈是表現得平靜,他心底的黑暗愈是鮮明得一分。
然而大雪也明白,她無足輕重的安慰或者同情,於事無補。
當前的關鍵,還是逃脫沙**的圍追堵截,確保聯合軍能平安撤出此戰線。
大雪望向鳳離單薄的背影,年紀尚輕的他,背負的沉重遠不止這些。
“立即撤退北光,別戀戰,從左邊的山頭繞過去。”鳳離下令道,“我來斷後。”
“我和你一起。”大雪匆匆跟上鳳離,“右邊大概有三百追兵正趕過來。”
她已探知到敵軍的動向。
鳳離看了大雪一眼,點點頭:“好。”
北光鎮,溫家堡沉浸在仿佛化不開的雲霧間。
溫東來獨自站在塔樓之上,眺望遠方的崇山峻嶺。
“堡主,北國和東國的聯合軍在南明山麓遭到伏擊。”探子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溫東來的背後,“我們需要去援助他們嗎?”
“如果我是她,此刻定會把溫家堡當作第一選擇。”溫東來輕喃,他轉過身,朝等候吩咐的手下命道,“派小隊接應他們,還有通知我們的人加固防禦。”
接下去有硬戰要打。
回到南明堡壘。
受困的莉莉絲與勇者正計劃著出逃路線。
“對了,玫瑰關在另一間牢房裏,我們得救她出來。”堡壘內部曲折複雜,莉莉絲依稀記得關押玫瑰的暗牢在西側。
“我去救她,你先按我來時的路逃出去。”他拉回想要去往堡壘西側的她,“你的魅惑技有冷卻時間吧。”
果然瞞不了他。
按她的性格,不可能那麼溫馴的屈從敵人。
“你對我做過一樣的事,忘了?”他提醒她。
有一回,她帶著幾隻哥布林佯裝旅行的舞姬和雜耍藝人,來營地為冒險者表演。
“唔,是有這樣一回事。”她模模糊糊地回憶,“不過你第一眼就識破了我。”她那時還納悶,她明明遮著麵紗,他都能認出她。
“因為你的舞技很爛。”他當時看見都震驚了。
每一個舞步,皆踩不上節拍。
這隻魅魔究竟哪來的自信能扮演好舞姬?
他光是忍住不笑,就憋得肝疼。
最後,他當然幹淨利落地收拾了她,和她布下的小兔崽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