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伴隨一聲汽笛長鳴,穿著綠皮外衣的動車組穩穩地駛入終點站—南都站。身穿迷彩服的江山,懶洋洋地走出車廂,踏上了一個陌生的城市。
轉業之後,老首長幫他在南都謀了一份差事,他本不想來,但得知李建國的老家也在這裏,便想順道過來看看。
他剛出車站就被一群人熱情圍住,男男女女參差不齊。“兄弟,吃飯吧?”
“兄弟,住店嗎?”
“兄弟,做個保健吧,包你滿意!”江山順著甜美的聲音看過去,一個打扮妖豔的中年婦女竟挽上了他的手臂,厚實的粉底下隱現滿臉的皺紋,害的他差點把早飯嘔出來!
他邪惡地笑笑,“早二十年還耐看,現在有點老。”
聽完這話,中年婦女氣的摔開了手,惡毒地瞪了他一眼,“王八羔子,就沒一句好話。”
江山也不計較,迅速擠出人群,鑽進路邊一輛出租汽車。師傅一看是個二十出頭的愣頭青,不禁暗自高興,又一隻肥羊入圈了!“送我到這個地方。”江山遞出一張紙條,司機接過來一看,麵露難色,“最近那裏搞拆遷,斷道施工去不了。”江山老練地抽處一支中華扔給司機,“想想辦法,我付你三倍車錢!”司機一聽,滿臉地歡喜發動引擎,“什麼錢不錢的,兄弟你放心,這座城市就沒有我到不了的地。”
半小時後,江山來到了建國的老家——城西一個棚戶區。他掃視一下四周,發現這片已經整體拆遷,原來的門牌號已經蕩然無存。開發商正在加緊施工,鋼筋林立之中,一棟破舊的房屋傲然孑立,顯得有些另類……
江山不禁有些好奇,“那家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別人都拆了,唯獨他們家不搬。”
“聽說老頭仗著自己兒子在當兵,漫天要價,不願拆遷,還把開發商的手咬傷了”,司機津津有味地講述著這些天的道聽途說。
江山突然眼前一亮,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肯定就是他們家,“你知道他兒子在哪當兵?”
“具體我也不清楚,聽說是在特種部隊,反正好幾年都沒回來了。”司機現在滿腦子鈔票在飛,哪有心思管這家人的死活。
江山聽後心裏有些堵的慌,他輕輕一擺手,出租車來了個緊急刹車,“就到這吧,我下車走兩步。”說完,他甩給司機一張紅票,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翻過幾道溝壑,他來到房屋前麵。房屋為土木結構,外牆已經被柴草熏黑了,牆壁上裂紋密布,屋頂的瓦片搖搖欲墜,看來已很有些年陳。
從生活跡象看,屋子裏應該有人。江山上前一步,硬著頭皮敲響了房門,等了許久卻沒有動靜。江山再次把門敲得山響,許久之後,屋內傳出一個老人警惕的聲音,“是誰?”
得知判斷沒錯,江山稍稍鬆了口氣,“請問大爺,這是李建國的家嗎?”
“李建國是我的兒子,請問找他有什麼事?”正說著,一位年過六旬、頭發花白的老人,顫巍巍地打開了房門,他應該是李建國的父親。
“我叫江山,是建國的戰友,這次到南都出差,他托我過來看看您老人家。”上次分別之後,建國生死不明,為此他瞎編了一個理由。
“你真是建國的戰友?”老人將信將疑,這段時間冒充各種親戚上門當說客的不少,以至於他也分不清誰真誰假了。
“我和他是一個連隊的,這是我的證件;對了,還有一張我與他的合影。”說著,江山掏出了自己的軍官證和照片。
老人接過證件一看,上麵果然有個鮮紅的五角星,這才放下心來。“既然是建國的朋友,請屋裏坐。”說著,熱情地把江山讓進屋,用衣袖將長凳的灰塵擦拭幹淨。
江山跨步進屋,發現這裏已經斷水、斷電,屋內一片漆黑,除了一台大頭電視機外,幾乎沒有像樣的家具。
陰暗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黴味,惡劣的環境讓人窒息。江山想到了此行的目地,趕緊打開帆布包,拿出伍萬元人民幣放在桌上,“大爺,這是建國托我帶給你們的,請務必收下”。
老人看到兩摞百元大鈔,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過了許久才小聲問道,“建國還好嗎?”江山一陣揪心,但仍麵不改色地說道:“好,最近還被選拔到國外執行重要任務,半年以後才回呢。”
這是一個令人傷感的話題,誰也不願意提及此事。他一邊說著,一邊將鈔票塞到老人手裏。
老人推辭不過,隻得勉強收下。
正在此時,門外突然響起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老人聽後,嚇得渾身直哆嗦,趕緊找來一把菜刀,緊握在手裏,“小同誌,他們又來了,你趕緊走吧,免得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