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禩不動聲色:“大夫說你如今胎位不穩,身子底子也很差,所以安胎藥換了幾味藥材,自然是味道有所不同的。”
聶蘭臻還是有些狐疑,看著他沒說話,也沒喝。
趙禩隻看著她,也沒說什麼,一副氣定神閑坦坦蕩蕩的樣子。
聶蘭臻仔仔細細的聞著這碗藥,分辨出裏麵都有什麼藥材,確實是聞不出什麼對孩子不利的藥味來,這才把碗遞到嘴邊喝藥。
可剛把藥含在嘴裏,她臉色驟然一變,直接吐了出來,猛地把手裏的藥碗一摔,然後趴在床沿邊幹嘔,撕心裂肺的樣子,不管不顧的吐著,就差沒有摳喉嚨了,直到把嘴裏能吐的都吐了,她自以為把剛剛含進嘴裏的藥都吐幹淨一絲不剩了,才停下來。
趙禩有些錯愕:“你……”
聶蘭臻猛地抬頭,冷冷的看著趙禩,目光憤恨,咬牙切齒:“趙禩,你竟然在藥裏麵摻了落胎的杞茗草!?”
趙禩愈發愕然,更多的是不解:“你……”
她聞都聞不出來,怎麼會嚐出來了?
聶蘭臻咬牙:“卑鄙!”
她差點就喝進去了……
杞茗草是固本培元的良藥,很難得,但是也有化瘀的作用,換言之,孕婦不能用,以前她調養身體的時候,姬亭就用過給她,聞著的時候藥味幾乎沒有,混在其他藥裏麵,是嗅不出來的,可是吃過,能嚐得出來,也幸虧嚐出來了,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被揭穿此事,趙禩沒有絲毫異常,一臉坦然道:“我是為你好,這個孩子日複一日的汲取精氣,你的身體已經承受不起,你自己心裏也明白的,若再這樣下去,你的身子會因此枯竭,定然會一屍兩命,如今落胎,至少能保全你的性命。”
聶蘭臻冷笑反問:“那又怎樣?”
趙禩耐著性子:“臻臻,你不要任性,就算你再不舍這個孩子,都不要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你應該知道,你就算再不舍,這個孩子也生不下來,為了一個根本不可能活下來的孩子賠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聶蘭臻重複問,語氣冷厲了幾分:“那又怎樣?”
趙禩擰眉,一臉沉重。
聶蘭臻一臉無懼:“趙禩,這是我的孩子,我好不容易有了這個孩子,我為了他付出多大的代價我也願意,哪怕是死也保不住他,我也絕對不可能為了自己活著舍棄他,何況,你又怎麼能肯定我保不住這個孩子?你們束手無策是你們無能,不代表別人不可以!”
趙禩眯眼:“別人?”
聶蘭臻深吸了口氣,冷聲道:“我自己的身體我最清楚,現在隻有我舅舅和師父可以救我和孩子,你若是不希望我一屍兩命,你就放我走,否則我一點都不介意為我的孩子陪葬,趙禩,你知道的,我聶家的人,從來無懼死亡!”
她現在唯一能賭的,就是趙禩不想她死。
這些大夫救不了她的,唯一能救她的,隻有她的小師父和舅舅,他們是這世上醫術最好的,也是最了解她身子的人,知道該怎麼做才能保住她和孩子,如若他們都沒有辦法,那才是真的走投無路,可總要試一試。
這麼久了,他們都沒找到她,說明趙禩把她藏在了他們最意想不到的地方,或許接下來也是找不到的,哪怕是找到了,怕也來不及了。
她已經感覺到自己身子日漸虛弱,也明白如若繼續這樣,撐不了多久。
趙禩很固執:“我若放你走,我和你之間,就真的沒有任何可能了!”
聶蘭臻語氣篤定毫不猶豫:“你把我留在這裏,我跟你也沒有可能!”
趙禩一時怔愣,啞然無聲。
聶蘭臻抿了抿唇,平緩了一下情緒又道:“趙禩,不要再做這些無用功了,我跟你之間永遠都沒有可能,你就算把我囚禁在這裏一輩子也於事無補,所以,你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