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蘭臻沒說話。
趙禩語氣略顯卑微祈求:“其他的我不奢求了,如今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不要再恨我,行麼?”
聶蘭臻久久沒有回答,趙禩等了許久都沒聽到她的回應,坐在那裏,也一直沒有動,繃著神經等著她的回應。
然而過了沒多久,裏麵傳出來她綿長平穩的呼吸聲……
她睡著了。
趙禩眸色暗淡下來,垂眸靜坐片刻,忽然起身,繞過屏風走了進去。
她確實睡著了。
隔著帷幔,在燭火的映襯下,他站在那裏,凝望著她靜謐安詳的睡顏,眸間翻湧著怎麼也遮掩不住的情意和眷戀,卻始終沒有上前靠近,隻這麼看著。
第二日,聶蘭臻醒過來的時候,趙禩已經不在她房中。
用早膳時,趙禩從外麵進來,隨意的就坐在她對麵,隨口問:“昨夜睡得可好?”
聶蘭臻沒理他,自顧的喝粥吃東西。
他又說:“我睡得挺好。”
聶蘭臻繼續喝粥,喝完了一碗,讓婢女幫盛,他卻橫過來一隻手,將她的碗奪了去,親自給她盛粥。
趙禩慢條斯理的盛了一碗膳粥,聶蘭臻卻吃起了包子,沒有碰他盛的。
趙禩看在眼裏,狀若無事一般。
一連數日,趙禩白天一日三頓都和她一起吃,其他時候也大多數和她待在一起,找話和她說,可她從不曾理會,他卻一如既往的無微不至,休息就寢也不管不顧的在屏風隔著的外間睡著,聶蘭臻趕不走他,他也不許她出去,所以,隻能隨他去,卻從未理會過他。
她也沒精力理會他。
因為她的身子日複一日的衰竭虛弱,比之前更嚴重,每日昏睡著的時間比清醒的還要多了,哪怕青竹先生想盡辦法用藥滋補安胎,也沒辦法令她好多少,反而一日日的總是感覺腹中疼痛難受,青竹先生診脈卻說隻是胎位不穩,讓她好好靜養,按時喝藥休息即可,可就在孩子快滿四個月的時候,她有終於腹痛難忍昏迷不醒,在昏迷過去之前,她明顯感覺到身下見紅了……
……
聶蘭臻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隻感覺自己沉沉浮浮的,卻怎麼都醒不過來,潛意識的感覺到好像有很多人在身邊打轉,不停地叫她的名字,可她卻聽不清是誰的聲音,聽不清他們說的話,隻感覺到,總是有人給她施針和擦身體,鼻翼間總是縈繞著已故很濃的藥味,還有人總是握著她的手,撫著她的臉頰……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久,聶蘭臻意識日漸清晰,對身邊的感知也越來越明顯,身子也不如一開始那樣虛弱沉重,一直覺得厚重的眼皮也可算是能睜開了。
她一睜眼,落入眼中的竟然是一個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扶風城楚王府,她之前住的房中。
而床邊,就坐著一個她同樣意想不到的人。
楚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