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重用大批忠直之士的同時,徽宗又於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三月間下詔,讓士庶臣僚直言指責時弊,“其間可采,主受獎掖;所言皆錯,亦不受罰。”尤其難能可貴的是,宋徽宗言出必行,接受宰相的勸諫,“節華侈,息土木,抑僥幸”,並接納江公望的諫言,放棄馴養禽獸的愛好,把所有禽鳥都放出宮。政和初年發生了一件充分反映徽宗有容人之量並虛心納諫的事。右正言陳禾正直敢言,甚為徽宗賞識,他升遷給事中尚未赴任,便不待宣召,進宮力陳童貫、黃經臣等宦官寵任將禍及江山的道理,侃侃而談,聽得徽宗饑腸轆轆,徽宗起身讓他改日再議。陳禾拽住徽宗衣服泣奏,徽宗又坐了一下,心中不免有點不快,再次起身欲走時,陳禾用力過猛,竟將徽宗衣裾拽脫,徽宗衝口而出:“正言且慢,碎朕衣矣!”陳禾隨即回答說:“陛下不惜碎衣,臣又豈惜碎首以報陛下!”徽宗不禁轉怒為喜,勉勵他說:“卿能如此,朕複何憂。”在涉及國家大政方針的問題上,徽宗也一樣能做到從諫如流,並對有諍臣風的蕭服、為政清廉的毛注加以提拔。通判王渙之入對,就日食是政治有缺失造成的這個看法發表議論:“……願陛下虛心納諫,言論不管是逆耳順耳,對的就該采納施行;事情不管是過去的或是現在的,隻要妥當就要重視;人不分親疏,隻要正直就可委以重任。如此,則人心服,天下就可臻於至治,上天自然也會降福了。”徽宗對王渙之頗為欣賞,不久就將他升為中書舍人。
徽宗對行之已久的規章製度,隻要是不合理的,就毫不猶豫地予以廢除。他下令將貯藏在大內殺不敬之臣的毒藥焚毀,還主張宮廷建築不要過於豪華,這與以後講求奢華的徽宗,簡直判若兩人。
王安石變法的曆史積案是宋徽宗最難以處理的問題。神宗是他的父親,變法圖強,自然無可厚非。哲宗是他的兄長,自己承襲的就是他的帝位,如果剛開始執掌朝政,便貶逐先朝舊臣,於情於理,都不妥當。為了製定正確的方略,徽宗反複閱讀臣下的奏章,並不斷詢問有識之臣,明白了門戶之爭的真諦:不管是攻擊元豐之黨還是元符之黨,均不是忠誠為國,而是為了一己之私。徽宗在反複思考之後,於元符三年(公元1100年)十月向全國頒布詔書稱:“朕對於軍國一政、用人標準,沒有元豐、元符的區別。斟酌某項舉措是否可行,辦法是否妥善,隻看是否合乎時宜;辨別忠奸、用舍進退,隻看是否合乎情理。如果能使政事穩妥無失,人才各得其所,天下就太平了。無偏無黨,正直是與,清靜無為,顧大局,識大體,使天下休養生息,以成就朕躬繼誌述事之美,不是很好的事嗎?如果曲解別人,心存偏見,妄自更改已有之規,擾亂政治,傷害國家利益者,不但為朕所不容,也為天下公論所不容,朕必與國人共同唾棄之。”一個月後,徽宗改元為建中靖國。所謂“中”,就是不偏不倚,既不盲從,也不附和。徽宗的這種態度,確實體現了一個明君應有的智慧和胸襟。
我耐心聽完陸判的故事,其實也插不上嘴。大略也知道陸判說這麼一個故事是什麼意思了。
“那為什麼還有後來的六賊亂宋的事呢?”我一臉疑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