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了下來, 雨帶著天空的墨傾盆而下。
靳言趕到醫院的時候,整張精致的臉都被雨給打濕了,向來清俊的臉上更顯蒼白。
“你好,請問剛才送過來的唐珂在哪個手術室?”
小護士被英俊的男人一問, 眼裏閃過一絲驚豔, 但也沒有忘了本職:“請問您是?”
“我是她男朋友,聽說她出了車禍, 醫院通知我來的。”
小護士聽說他有了女友, 心裏有點失落,但點頭表示明白, 查了資料後便將唐珂的病房告知。
靳言渾身濕透, 夜裏的寒氣透過衣裳,不知道是哪裏冷, 他渾身微微發抖。
他腳步有些踉蹌,心裏隻想著那個麵容白皙的女孩。
她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男人垂著眉眼, 一直到門前的小窗,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女孩才微微放鬆下來。
唐珂頭上綁著繃帶,安安靜靜地躺在白色的病床上,身旁的生命儀一下又一下跳著。
靳言一直攥緊的拳頭忽然鬆開,在聽到她出車禍的瞬間,他向來引以為傲的淡定從容,通通都潰不成軍。
他是真的怕。
醫生正好出來,靳言匆忙上前, “醫生,病人唐珂怎麼樣了?”
中年白袍醫生托了托眼鏡,道:“剛出車禍那個的是吧?”
靳言點頭。
“她倒是沒什麼生命危險,隻是明顯有腦震蕩的症狀,等她醒來再看有沒有什麼後遺症吧。”
“我可以進去看她嗎?”靳言急忙問道。
“可以。”
得到醫生首肯之後,他才擰門進去,又覺得自己的大衣太過礙事,便脫了下來,掛在一旁的鉤子上。
病房裏很暖,靳言的手有點冰,他坐在床邊,呆呆地看了唐珂很久,等到手指終於回暖,他才小心翼翼地握上了她的手。
真好,他們現在的溫度是一樣的。
靳言想著,把臉貼了上去,良久,眼眶漸漸紅了。
一滴淚,很快沒入白色的被單中,消失不見。
“唐珂!”另一邊病房的男人忽然驚醒過來。
值班護士被嚇了一跳。她站了起來,走過去想要查看宋嘉晨的病情。
車禍病人醒了,是要叫醫生的。
“跟我一起被送來的女生有沒有事?她怎樣了?”
宋嘉晨底子比較好,清醒得比唐珂早,他不過片刻就記起了發生了什麼事。
“你們兩都沒什麼大事,你有腦震蕩,別亂動,我先讓醫生過來給你複查。”護士說道。
“不用叫醫生了,她在哪個病房?!”宋嘉晨聽到唐珂沒事,一顆心落回了實處。
他想看看她,不親眼看到她,怎麼都不放心。
看到宋嘉晨急切的樣子,護士也攔不住他,隻得把唐珂的病房號告訴了他。
宋嘉晨頭還是有點暈,想吐,但他到了唐珂的病房門口,瞬間就穩住了思緒。
打開門後卻看見白色的病床邊上匍匐著一個高大的人影。
是靳言。
他也趕來了。
靳言沒有睡著,聞聲回頭,看見門口站著的是宋嘉晨,他頭上同樣綁著一條繃帶,臉上毫無血色。
宋嘉晨的眼神落在靳言跟唐珂交握的手裏,心裏有些發酸,但現在也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靳言整個人很憔悴,英俊的臉上生了淡淡的青色胡渣,眼下一片青黑,現在是淩晨三點,也不知他在這裏守了多久。
“你沒事吧,先坐。”
靳言率先打了招呼,聲音幹澀沙啞,應該是很久沒喝水了。
宋嘉晨的嘴唇也有些幹裂,他訥訥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現在其實腦海一片空白,看見白瓷娃娃一般了無生氣地躺在床上的唐珂,宋嘉晨心裏一股後怕和後悔。
“宋嘉晨,這一次謝謝你。”安靜的病房忽然響起靳言低沉喑啞的聲音。
他趕過來的時候,聽醫護人員說了。
宋嘉晨將唐珂抱得很緊,救護車的急救人員沒辦法將他們分開,所以是同一輛車送過來的,而且要不是他護著副駕駛的唐珂,她肯定受傷更嚴重。
雖然知道宋嘉晨對唐珂的心思,但靳言這次是真心感謝他。
靳言沒辦法想象失去唐珂會是怎樣的心情。
一想就難以呼吸。
宋嘉晨怔了怔,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靳言謝的是什麼。
他的神色頓時憔悴起來,聲音也有些無力。
“別說謝字。要不是坐我的車,小珂也不會出事!我就不應該說送她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