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一直給我一種踏實感覺的邱嶽也許並不完全是我想象的那樣,回寢室去叫他時,他依然睡得正香。小理我“不辭辛勞”地叫了他一遍又一遍,但奇怪的是平時這個對待睡眠時間就像是上了發條般準確的邱嶽,今天卻變得格外地賴床。往往才和我糊裏糊塗地說上幾句,轉眼又翻了個身睡死過去。使我的一次次努力都化為了泡影。
巨大的挫折感讓我在不經意間感到自己現在的行為像極了我們的父母。‘也許他在家的時候,他媽媽就是這麼叫他起床的吧。這麼看來,我豈不是正在扮演他媽媽的角色麼?……等等……為什麼我想到的會是他的媽媽!?’無意間的一個想法,讓我頓時感到一種巨大的不安。
我竟拿自己跟他的媽媽作比較,我是不是出問題了?難道在我的潛意識裏,已經被自己身體的身份給妥協了麼?‘……真是大事件了。’
瞟了一眼睡得迷迷糊糊的邱嶽,我實實在在地覺得自己有種想海扁他一頓的衝動。至於這是為什麼,我不確定,可能是懊惱的情緒所導致的吧。所幸的是我克製住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成長。如果是,我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呢?為什麼每當我覺得自己的思想在進步的同時,總是有新的問題會伴隨而至呢?……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如磁帶般地在我腦中循環,隻不過現在的我已不會像前段時間那樣頭痛了,也許是對這些煩惱已有了適應性。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裏我確實承受了很多東西,多得一般人可能根本承受不過來,照這麼個邏輯來看,我應該不是自己所謂的那些一般人。那我是什麼?我再次問自己,可惜的是依然找不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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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從剛才的自我沉思狀態中恢複過來的我,(反正再想也沒個結果。)將注意力重新聚焦到了邱嶽身上。‘再不起來的話可就要遲到了。’在我的理解中,邱嶽應該屬於那種可以競爭獎學金的學生,而他一貫的學習態度也讓我認為也許他確實是在為這個努力著。‘有目標是件好事,總比渾渾噩噩的我要過得充實些,既然如此,那就不能因為賴床而打破這一貫的良好記錄。’有了這樣怪異的想法後,我決定得做些什麼。
環視了一下寢室,似乎都沒什麼有用的,(剛才試了所有的聲波攻勢,似乎都不奏效。)而當我的視線掃向浴室的時候,我突然萌發了一個想法。‘既然聲波不奏效,那就試試物理的吧。’打定主意後,我便走進了浴室。
‘一盆是不是太多了?一杯也許就夠了。’望著水龍頭下的臉盆,我忽然覺得有點大的離譜,便果斷地換成了刷牙杯。少頃,水杯便被裝滿了。當手持著一杯水正欲走出浴室的時候,我猶豫了一下,繼而回身又到掉了半杯。
回到寢室,走到床邊,我以一種從容的心情將那半杯水向邱嶽的腦袋澆了下去……
“哇!”伴隨著一聲慘叫,邱嶽從床上彈坐起來。不錯,是我期待的反應。“你……你……”
“我怎麼了?誰讓你不起來的,這也是被你逼的,你還得謝謝我,沒有用盆澆你。”說這番話的時候,連我自己都覺得太冷酷了一點,也許是受了傅博的影響所致吧。
“……謝謝。”邱嶽悶悶的一句答謝卻是讓我好一陣吃驚。
“你還真謝?”我有些不解,如果他答謝的原因單純是因為他脾氣好的話,這也未免太好了點吧,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呆傻了。小理
“謝得是你叫醒我,但至於方式麼,我記下了。”望著走向浴室的邱嶽,我莫名地感到一陣發冷,他剛才的話說得是如此地平淡,但卻讓人那麼地難以放任不管。也許邱嶽並非真正的溫雅,也許他之前的表現隻是懶得和我計較小事……‘怎麼辦?我是不是闖禍了?’我開始擔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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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上課的路上,邱嶽一言不發地走在邊上,雖然平時的他話也不多,但也絕非像此時般的死靜。我不時地偷瞟著他,希望從他臉上的細枝末節中察覺到點什麼,但看到的卻總是一成不變的肅穆表情。邱嶽從沒有這樣過,這樣的他真的讓人難以接近,甚至讓人感到害怕。
“我說,上午後兩節課我被學生會叫去了沒來上,你寫筆記了麼?”盡管我並不想去招惹此時的邱嶽,但他會這樣多少是因我而起,也許我該彌補一下。可等了半天卻不見他回答,依然自顧自走著的他讓我忽然覺得我似乎在他眼裏是不存在的。
嚐試著放慢腳步,想看看邱嶽的步伐是否也會發生變化。可最後的結果倒是支持了我的猜想。停下腳步,放任著邱嶽漸漸淡出我的視線。‘看來是真的惹到他了,是不是該道歉一下……’我垂下頭,難得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我和邱嶽之間的問題。
但不想還好,一想才發覺有些怪異,原來一直認為不是問題的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在寢室住著的這段日子裏,不知不覺中我已把邱嶽劃分到了一個既非普通同學亦非普通朋友的位置上,回想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大部分都是有些任意妄為的,邱嶽在我看來一直是一個好脾氣且包容力強的室友,但也許是他表現出的友好,讓我有些忘乎所以了,以至於並未把他當成一般的室友來看。這種感覺,更接近家人吧,可仔細一想,卻又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