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太久太久。
魔王忽然問:“他對你好嗎?”
她點點頭:“好。”
魔王問:“有多好?”
她笑了:“很好很好。”
魔王又問:“會比我對你還要好嗎?”
她遲疑片刻,點了頭,輕聲說:“我喜歡他啊。”
魔王頓住,也笑了,“為什麼會喜歡他啊,明明我比他好。”
她眨眨眼睛:“也許是因為,他比我想象的還要喜歡我。”
魔王沉默了,許久許久,就在她以為他不會再說話的時候,他低低的說了一句話。
她側耳聽去,隻聽見他說:
“你不相信,此生此世,沒有人,會比我……”
“什麼……”
“更愛你……”
她呆住,沒敢接口。
沉默像是一種疾病在他們之間蔓延,覆蓋過曾經的山巔雲海,肆意芳華,不可抑止下去。
靜的她聽見他的歎息聲,像是黎明之前最重的哀傷。
魔王鬆開了放在她脖頸上的手,鬆開了對她的桎梏,起身坐在她的身邊,黑暗裏的臉龐平寧,安靜的像是一幅濃彩重抹卻又格外沉甸的油畫,深刻而高遠。
他盯著她一直懷有忐忑和不安的眼睛看了片刻,才輕聲開口:“我以為,我們會回去的。”
靜夜裏,她抱膝跟他對視,嘴角動了動,依舊什麼也說不出來。
魔王伸手碰了碰她發絲上那些盛放的格外美好的花兒,他沒有生氣,“不要覺得對不起我,我知道,我們回不去了。”最後的六個字他說的很艱難,可是他還是說了出來。
他說:“我也知道,你沒有喜歡我,這些,我都知道。”
隻是他不相信而已,不相信他放在心上,心心念念的姑娘並沒有喜歡他,她已經有了真正的愛人。
那個人,不是他。
“沒關係的,我努力讓自己不生氣。”他揚唇,露出善意的笑容來,這樣的笑容看在顧花微的眼裏充斥著勉強。
在她堅決的態度下,魔王似乎已經忘記了要兩敗俱傷的念頭,他隻是靜靜的樣子。“我隻是有點傷心。”他說:“剛才真想掐死你,不過你那樣狠,我高估了你,也低估了他在你心裏留下的痕跡。”
他才真正意識到顧花微對那人的感情究竟有多深,至少,在她的心裏,他比不上那個人,他嫉妒,痛恨,甚至想要殺人滅口,可是做了這些又能怎麼樣呢?
“當我一想到你會變成以前的樣子,在我記憶裏那個已經死去的模樣,我忽然明白了一件事,與其讓你沉眠於虛無,我更希望你活著。”
他站起身,彎腰在她憂鬱的臉上印下一個吻,“他什麼時候來找你,你就跟他走吧。”
說完這句話,他起身,克製住內心的情緒,踏著魔界最陰冷的黑暗,頭也不回的離開。
顧花微抱著輩子,看著他離開的背影,伸手撫摸上心口,那裏,不知怎麼回事,竟然酸澀的可怕。明明並沒有喜歡啊,就連相遇時候也隻是逗弄和憐憫的心情,這一刻,大概也是基於愧疚吧。
她躺在床上,聽見雕花窗沿外的風聲,想著龍錦的身影,心情抑鬱而難受。
龍錦找到她是遲早的問題,可是龍錦要和小白狼合體卻是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情。她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些什麼?這樣的茫然讓她有些壓抑不住的憤世嫉俗。
她捂著腦袋,還沒有想清楚,屋外響起了敲門聲,小白狼根本就不用敲門,她收斂起情緒,回到:“進來吧。”
門外站的是浮鳥,他手裏端著茶水還有些點心,不緊不慢的走進來,邊走邊說:“看到你的時候,知道你吃不慣魔族的東西,便給你尋了些合適的過來。”
顧花微點了點頭,“有勞了。”
浮鳥睜大眼睛,不滿的說道:“什麼時候,你竟變得這般身份,我同王上一般,非常想念你,我們之間的關係更是用不著講究這些虛禮的。”
顧花微眨眨眼睛笑了,臉色汗刊很多:“是我太注重了。”
聞言浮鳥歎一口氣,“別看當年的小狼已經成為了今日之王,實則,他還是那個他,半點未變,他根本不在乎這些禮儀。”
顧花微點點頭,浮鳥繼續說:“想來,你應當也能感知得到,他對你的心意,這些年來他的心意隻深不淺,也因著你的事吃了不少苦頭,幾乎是要在為你報仇之後隨你而去的,可憐老天有眼,你還活著,對於他人來說這不算什麼,可是這於他而言卻不一樣。”
“......”
“你的生,就是他活下去的力量。”浮鳥將茶水遞給她,語重心長的對她叮囑:“如今你回來了,便要好好待他,他是絕對不會傷害你的。”
顧花微唇角的笑容帶上了幾分牽強,她點了點頭,沒有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