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皮膚蠟白,有種臘化的透明感。
因為瘦得皮包骨,她的頭顱不成比例地巨大,額頭上的青筋清晰可見!
頭發很長但是稀疏,細細黃黃的貼在皮膚上。
因為兩頰深陷,所以眼睛就顯得特別大,嘴唇變成了一條粉紅色的縫。
有點像僵屍版E!
如果耳朵再大點,也很像《星球大戰》裏的尤達大師!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王爾德,然後笑了,像朵即將凋零的白菊花:“麻煩您了。”
她的聲音很好聽,柔軟而清脆。
這時候再這句話,無疑是一種期待,讓王爾德很有壓力,他明白自己根本幫不上什麼。
這女人如果醫院無法救治,恐怕隻有上帝救得了。
他甚至無法判斷她的年齡。
以他粗淺的醫學常識,除了能看出她嚴重營養不良,根本看不出得了什麼病。
李奧娜透過通訊別針終於也看清了藤原靜香,聽得出她有些吃驚:“別靠近這個妖怪,心傳染!”
念力再強,這具肉體也未必能抵抗病毒。
王爾德看過老電影,異常強大的外星軍隊入侵地球,結果感染普通病毒就全軍覆沒了。
他回頭看了看依然站在門口的藤原和雄,也有些忐忑。
這家夥居然不進來,別真的會傳染!
可現在馬上站起來走出去,似乎有點慫,而且對眼前的靜香也很殘忍。
王爾德不知道該什麼,就這麼我看著她,她也靜靜地回望。
有那麼一刻他真有些懷疑這是個吸血鬼,藤原和雄把他放進來喂她。
這當然不可能,藤原和雄不是白癡,喂他妹妹這麼難啃的人。
雖然暮春下雨,但氣溫已經不低,藤原靜香卻蓋著厚被子,身體瘦得在被子裏仿若無物。
王爾德突然想起盧思的高論,是她和別人聊電話時偶然起的。
她人生在世什麼都是排泄,才華需要排泄,親情需要排泄,愛情更是一種排泄,等你排泄完了,這個世界就會把你也排泄了。
而藤原靜香似乎是被吸幹了,等著被這個世界排泄。
王爾德和她距離很近,沒有聞到預料中那種病人長期臥床的濃重體味,卻聞到一股淡淡的類似麝香的氣味,也許是來自於什麼藥物,更可能是她的內分泌嚴重失調後散發的味道。
沉默讓人難受,王爾德克製地微笑,他覺得自己看得夠久了,應該出去和藤原和雄好好交流一下。
他勉強給出了自己治療建議:“你應該多吃點東西。”
藤原靜香笑了,露出整齊的白牙:“謝謝,能拉開窗簾嗎?”
她的語調很奇怪,語氣重點模糊,而且飄忽不定,有那麼一霎那王爾德覺得她並不是對任何人在話,而是對著周圍空氣的。
她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奄奄一息的特質,如果不是眼睛裏還有光澤閃動,讓人懷疑她可能下一口氣接不上來而突然斷氣。
藤原和雄終於走了進來,把原來緊閉的窗簾都拉開了。
外麵的風雨更加肆虐,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而且居然開始打雷。
春雷滾滾,閃電一個接一個,像是上帝的閃光燈。
藤原靜香緩緩轉過頭看著窗外,許久後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們是真的在下雨嗎?”
一個閃電劃過,王爾德看到她眼睛裏的光彩忽明忽暗,滿臉的落寞,額頭上青筋更加清晰可見。
如果她長期這麼臥床,風雨對她來和彩虹一樣虛幻飄渺的,窗外的世界已經不真實。
藤原和雄沒有再離開,也默默跪坐在王爾德身後。
藤原靜香不停地打量王爾德,眼睛就像是攝像機似的找尋、記錄著什麼,讓他有一種抓取感,但是並沒有感覺被冒犯。
她的目光依然靈動,肉體雖然極度衰弱,而精神之火還沒有熄滅的跡象。
也許是從王爾德的眼中看到了什麼,她又輕聲道:“我相即是非相,何以故,離一切諸相。”
這似乎是什麼經文,王爾德原本不想惹她話,可不問顯得不配合,隻能開口:“這是佛經?”
藤原靜香盯著花板看了一會,才緩緩道:“這是《金剛經》,意思是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一切,我並不是真正的我,昨的我已經老去,明的我還不知道如何,眼下的我僅僅是一具空殼,所以啊,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相。”
現在至少證明了一件事,靜香挺愛話,而且還是個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