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顧洛衡看著眼前蒼白脆弱的喬杉杉，他的心裏像是被絲線拉扯著，泛著難言的疼痛。
他的手掌很涼，一直貼在喬杉杉的額頭上，他能夠感覺到喬杉杉額上的溫度透過他的掌心，一直傳遞到他的身體。
喬杉杉感覺到額頭上的沁涼，她下意識地用小手抓住了那隻手掌：“冰袋……好舒服……”
“嗬——”
顧洛衡不禁訝然失笑。
他的手，竟然被喬杉杉當做是降溫的冰袋？
但是，看見喬杉杉的眉頭舒展開來，他本來想要離開她額頭的手掌，便任由喬杉杉這麼胡亂地抓著放在她的額頭上了。
沒過多久——
陸湘就推著顧洛衡的移動車回來了：“顧醫生，我…回來了……”
因為陸湘跑得有些急，所以她說話有點喘，等說完之後就朝著休息室床上看去，卻發下喬杉杉居然抓住顧洛衡的手往她自己額頭和臉頰上貼，這怎麼看……都有點不太合適吧！
陸湘咬了咬自己的手指，擠出一絲幹笑來。
“顧醫生，你別介意啊！杉杉，這是燒糊塗了，腦子不清醒，你可不要往心裏去啊！”陸湘這麼說，心裏也在怪喬杉杉也太亂來了吧！把人家顧醫生的手當冰袋這麼使，也太不像樣了……
陸湘原以為氣氛一定會變得很尷尬的，但是誰知道顧洛衡卻隻是麵色如常地說了一句沒關係，把自己的手掌緩緩地從喬杉杉的小手裏抽出來。
他站直身子，從移動車上拿過體溫計放在喬杉杉的腋窩下，然後用聽診器放在她胸口上聽她心跳的頻率。過了半響，顧洛衡又抬頭看了一眼陸湘，吩咐她：“陸湘，你幫喬杉杉抽血拿去驗血。”
“哦，哦！”陸湘點了點頭，從移動車上拿了橡皮管，剛要去碰喬杉杉的左手，就被顧洛衡出聲阻止了：“陸湘，別抽喬杉杉的左手，抽她的右手……”
左手受傷，不適合再抽左胳膊上的血了。
陸湘雖然有點疑問，但是她也沒有懷疑顧洛衡的判斷，卷起喬杉杉右手的袖管，就開始幫她抽血。
“顧醫生，我抽好了，我拿去給陸醫生化驗。”
“嗯。”
顧洛衡微微頷首。
待陸湘離開，顧洛衡便拿起移動推車上的退燒針，先給喬杉杉的靜脈注射，讓她的溫度可以先降下去。
這些事情做完，顧洛衡本來可以離開，但是看著喬杉杉臉蛋毫無血色，一雙本該神氣活現的大眼此時卻緊閉著，他卻選擇把休息室的椅子拉到床邊，徑自坐下，雙眸含著複雜的情愫凝望著喬杉杉。
他……似乎對她太凶，也對她太吹毛求疵。
她不是正式軍醫，她更是個女孩子，而他可以待所有人溫柔，為什麼要對她如此嚴苛？
“對不起……”顧洛衡喃喃地說道：“你快點好起來，我不會對你再凶了……”
顧洛衡因做手術，手指中指指腹有微微的繭子，一雙手幹淨白皙很漂亮，他的手指把喬杉杉淩亂的發絲服帖地攏在她的耳後。她睡著的時候，不再倔強待他，乖得就像是一隻可愛的小寵物。
從來沒有這樣的感覺……
胸腔裏竟生出一種綿長的情緒，像是一團團的柳絮一般，堵住他的胸口。
大約過了半小時之後。
陸湘拿著喬杉杉血液化驗的報告回來，遞到了顧洛衡的麵前，小聲地說道：“顧醫生，杉杉的報告好了……”
顧洛衡的指接過陸湘的報告，視線快速地在報告上瀏覽了一遍：“陸湘，她對青黴素過敏嗎？”
“杉杉？”陸湘想了想：“她對青黴素不過敏。”
“嗯，你去配一下青黴素，過來給她輸液，她有炎症。”
“哦，哦。”
陸湘按照顧洛衡的指示，給喬杉杉輸了液。
這一陣忙下來，也已經很晚了。
陸湘看了看窗外的漆黑，開口道：“顧醫生，嗯……這邊的話，你早點回去休息吧！杉杉，我留下來照顧她就好了。”
顧洛衡淡淡地睨了陸湘一眼：“陸湘，你的臉色也不太好。你有低血糖，不能過度勞累，早點回去休息。我是男人，體力和精力肯定都比你好許多，反正我也要在夜裏值班，還是我留在這裏照顧她比較合適……”
顧洛衡的話，幾乎是滴水不漏，讓陸湘也找不到什麼理由拒絕。
況且，陸湘也不覺得顧洛衡有什麼不好。
有他這個醫生來照顧喬杉杉，肯定比她這個做護士的來得強。
“那好，顧醫生，杉杉就麻煩你照顧了。”陸湘微微一笑：“那我也回去休息了，你也注意自己的身體。”
“嗯。”
顧洛衡點了點頭。
陸湘離開醫務室，而顧洛衡則是和夜裏的值班醫生和護士一同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