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7年,也就是去年,剛剛接手皇位的崇禎便開始了鏟除魏忠賢一黨的行動。
10月13號,借著魏黨丟車保帥,主動彈劾魏忠賢手下“五虎”之一的崔程秀,掀開了倒魏大幕。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原先霸占了整個朝堂的閹黨,便樹倒獼猴散,魏忠賢也是一條白綾悲催的離開了花花世界。
然而關於鏟除閹黨的餘波,卻並未就此停息。
崇禎扳倒魏黨,東林黨清流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而魏黨倒台之後,朝堂之上東林一眾自然很快就占據了高位。
凡是黨派之爭,必定夾帶著個人的成分,得到權力的東林黨當然也不例外。
一時之間,在看似一片欣欣向榮的新朝之上,其實已經是刀光劍影,一不小心,很多東林之外的官員,莫名其妙的就會被扣上閹黨餘孽的帽子。
隻要被這頂大帽子扣上,那是輕則罷官,重者直接就下了大獄。
當然這都是廟堂之上的勾當,和市井小民,文人士子也沒有多少的關係。
然而,有時候人一倒黴,出門被掉了鳥糞,看似沒有關係的兩件事情就可以聯係到了一起。
張震,字知賢,莊凱這具身體的便宜大哥。
本來張震和魏黨並沒有什麼關係,可是當他在待考時,和同窗共飲無意做了一句詩,卻變成了一個為魏忠賢鳴冤叫屈的閹黨。
“三十餘載進忠心,佞臣一句賜白綾。”
其實那天晚上張知賢和同窗閑著無聊,反正大考就要開始了,他們這些很有自信的考生反而不緊張了,所以借著酒勁開始談古說今,於是說到興起,當大家聊到隋文帝誤殺司徒高穎的典故時,張震就隨口來了這樣一句詩。
大家都是同窗,也都有希望考中會試,以後必定是同朝為官,所以互捧就成了這場酒會的主題,張知賢隨口的這句詩一出,同窗自然就起哄起來,有好事的同窗還拿出筆墨,把一晚上大家臨時創作的詩詞都抄到了酒樓的白牆上。
酒店的老板知道這些人都是今年的高才,大都可能會高中科榜,當然不會把這些未來大明精英的作品毀掉,於是張知賢的這首詩就這樣被留在了酒樓之中。
這如果是在別的時節,也不過是一句不入流的隨言詩而已,甚至不會流傳出世,可是如果落入了有心人的眼裏,那麼這首詩就成了攻擊的證據了。
說到這裏,不得不提一個人,這個人叫王正誌,也是和張知賢等人同科的考生,不過這個人雖然學識不比張知賢差,但確是一個好色卑鄙之徒。
要說起來,兩人一個是河間府(天津)的考生,一個是四川的考生,本來也沒有什麼交集,更別說有什麼陳年積怨。
但是有些連當事人都不會在意的小事,有時候卻會讓兩個毫不相幹的人成為仇敵。
而這就和王正誌的好色的性格有關了。
兩人第一次見麵是在張知賢剛進京師的時候。
王正誌的家就在河間府,所以比張知賢早到京師。而且王正誌的家道也算殷實,因此到了這京師之後,便成了京師風月場合的常客了。
當然了,這時候的風月場合可不同於後世。
在這個時代,青樓牌樓等風月場合並不是後世那種尋歡賣肉場所,反而是文人士子聚集的風雅之處,所以這裏的女子並不會隨便的接待客人,哪怕你再有錢,隻要不入那些花魁的眼,別說親近了,哪怕想一睹芳容都困難。
張知賢雖然是邊遠四川來的考生,但也是一個風流文士,安排好住宿之後,自然和同行的同窗一起前往這些風月場所攀附風雅。
張知賢不僅飽讀詩書,更有著一幅好皮囊,沒辦法,張家的基因太好了,加上張知賢的母親是重慶府的,這皮膚也隨了母親的白皙,所以快三十歲的張知賢看起來還是一幅弱冠之年的帥氣,有了這幅好皮囊,加上文采又是不凡,這第一次到了京師有名的醉花樓,就被這裏的花魁看上,成了幕上之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