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1 / 2)

抱著從禦手洗那裏借來的魏斯·蒙哥馬利的吉他演奏唱片,回到公寓。

因為已經事先告訴過良子,今天我會晚點回家,所以她現在應該已經在家裏等我了。打開房門時,良子戴著耳機,背對著我,蹲坐在音響的前麵,正在聽我們家唯一的一張唱片——“德布西的阿拉伯即興曲”。她沒有發現我回來了。

“怎麼不用擴音器聽呢?”我一邊說,一邊輕拍她的背。

“啊,你回來了!嚇我一跳。”

“怎麼不用擴音器聽呢?”我又說了一遍。

“聽不到聲音了嘛!把耳機的線拉掉了,還是沒有聲音。”

原來如此。這個新買的音響很奇怪,擴音器上還另外有開關,插上耳機的電線後,還要按擴音器開關的“on”,才能從耳機裏聽到聲音;而擴音器的開關在“off”的時候,即使拔掉耳機的線,也不會有聲音從擴音器裏出來。

昨天晚上我用耳機聽fen,聽到很晚,聽完時並沒有把耳機線拔掉,良子對機械的東西一竅不通,當然沒有想到擴音器上還有開關的問題。看到麵對音響而無可奈何的良子,我突然覺得她好軟弱無助:心裏生出無限的愛憐,便用力地抱緊她的肩膀。我第一次發現到:悲傷的情緒可以助長對異性的愛情。

之後的第二天、第三天,我又連續去了禦手洗的事務所。他是個怪人,也是個好人,每次都誠懇地歡迎我。他每天穿同樣款式的衣服,但是每次見麵時,臉上的表情都不一樣。

不過,我還是很害怕他泡的咖啡,所以就邀請他下樓,找一家咖啡館喝咖啡。每回去禦手洗的事務所時,都會經過一家漂亮的小咖啡專門店,讓我很想進去試試那裏的咖啡。

禦手洗這個男人非常不愛出門,他說光是在家裏走動,就已經很累了。而且他不習慣世俗的電波,那會幹擾他的情緒。他說的這些話我都不懂,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硬把他拉出門。

進入咖啡專門店,點了咖啡,咖啡也送來了。等他喝了一口後,我就問他:“可以習慣這樣世俗的咖啡嗎?”

“還好還好。”

禦手洗的回答真是讓我驚訝,也讓我無話可說。和這裏的咖啡比起來,他泡的咖啡根本就是藥草熬過的藥汁,隻是一碗難喝的褐色熱水。喝了之後竟然沒有拉肚子也算是奇跡了。

有三個上班族模樣的男子,坐在店的最裏麵聊天,笑說車子被拖吊走,令人非常生氣的事。我似聽非聽地聽到他們的談話,想起自己在公園醒來,找不到車子時的混亂心情。那時——甚至到了第二天,我的心裏一直想著:車子一定被拖吊到哪裏去了。住在日本,有車子,卻沒有停車場的人,確實經常處於愛車隨時可能被拖吊走的驚慌之中。

“不,那樣是不對的!”一個大到讓人嚇一跳的聲音,在我的身邊響起。

一時之間我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隻是茫然地帶點怯意,抬頭看突然站起來的禦手洗。

“拖吊車存在的意義,本來是清除無視禁止停車標誌,任意停在轉彎地方,妨礙大型車輛通過的車子,或停在出入口,擋住人車通行的車輛。拖吊車輛是消除道路障礙的不得已手段。

“但是,現在拖吊車進行的拖吊工作,已經變成以營利為目的的行為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停車行為,不是非立刻清除不可的車子,也會被拖吊走,目的就是為了向駕駛者收取罰金、拖吊費,和保管費。輕意把人家的車子拖吊走,又任意處罰車主,就像處死了猶太人,又向其家族索取死刑費用一樣,是不公平又違反正義的行為。

“車子為什麼不能停在馬路上?那是因為停在路邊的車子,可能造成兒童的危險。小孩子如果站在車子的後麵,身體很容易被車身擋住;這是個死角,正在開車的人是看不見他的,一個不小心,就會發生車禍。但是造成這種情形的罪魁禍首,是誰呢?執法的人應該好好想一想。是開車的人馮?當然不是,車子是機器,本來就有停下來的時候。我覺得罪魁禍首就是執法者。明知車子一定有停下來的時候,為什麼不好好設計道路,讓馬路足夠寬敞,並且有適當的停車場所。執法者現在的行為,根本就是推卸責任,讓老百姓承擔施政錯誤的苦果。

“還有,在馬路上製造最大死角的,當然是大型車。車子愈小,所製造出來的死角,當然就愈小。因此,若要拖吊,當然是先拖吊大型車;可拖吊公司礙於某些原因結果正好相反,像大卡車、公車從來都沒被拖吊過。各位見過嗎?沒看過吧!我也沒有見過。

“日本這個國家解決交通問題的方法,真是讓人咋舌。例如停車收費計時器的設立,這個措施始於外國人,基本上是為了補足都市的財政,而設下的斂財道具的名號:但是我們搖著假道學的旗幟,學別國一天到晚隻想取締國民,是行不通的,那種收費器隻是成了大家見風駛舵的賄賂工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