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水性並不好,我說爸媽從來不準我去河邊洗澡,隻能偶爾偷偷摸摸和小夥伴兒一起去。但是聽到區月涵被浪頭衝得不見了,我當時什麼都沒來得及想,直接就衝進了海裏。
聽說溺水的人其實很危險,在求生的本能之下,他們很可能將一切可以給自己提供幫助的東西當做救命稻草,使出全身的力量進行糾纏,所以要在海裏麵救人,必須要經過專業的訓練才行。
我感覺自己身上就跟纏了一條章魚似的,手劃不了水,腳也幾乎完全被禁錮住了。在水裏又不能發出聲音,我隻好拚命的安撫區月涵。
但她現在連眼睛都睜不開了,估計是因為落水的時間太長,現在的她隻有最後的求生欲望,再讓他本能地做著動作。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我感覺肺都快炸了,身體開始出現窒息的症狀,但始終還是沒能把區月涵救出水麵。
一直到最後昏迷之前,我心中也隻是在想,真是可惜,沒能救到區月涵。
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中,我時而爬上高山,我看滿眼的雪色,時而衝進大海,隨著海水的波浪時沉時浮,我感覺身上冷,一會兒又很熱,很多原本在記憶之中已經支離破碎的碎片,又再次出現在了我的麵前。看到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麵,我甚至忍不住會想,啊!原來這些都是我當初親自經曆過的,現在回憶起來,感覺好像還真的挺特別的。
我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一個什麼狀態,總感覺自己身邊的世界總是在不停的變化著,光怪陸離,很難用言語去形容。
有時候我走在一條寬寬的道路上,等會突然覺得地動山搖,然後原本筆直平坦的道路,就變成了崎嶇不平的山路,每走一步,都讓人感覺十分艱難。
有的時候,我又會感覺非常的口渴,可是不管在哪裏都找不到水。當我覺得自己快被渴死的時候,有一股帶著鐵腥味的粘稠水分從天而降,我趕緊大口大口的喝起來,那水的味道不太好,鐵腥味挺重的。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我偶爾能夠聽到身邊有人好像在叫我的名字,但不是很清晰,當我想要尋找的時候,根本找不到聲音的來處。
很久很久之後,我終於聽清了這個聲音,是個女孩子,聲音很熟悉,不停的叫著:“唐仲,唐仲!”
我想答應,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發不出聲音,整個世界都是一片淩亂。
也不知是什麼時候,那個聲音漸漸虛弱了下去,但我也發現自己開始能夠控製自己的身體了,於是我嚐試著回應了她一下。
那個聲音馬上就興奮了起來,聽得出裏麵的歡喜,而且她總是不停地跟我說話,讓我覺得很煩。
直到我睜開眼睛,我才發現那個很長很長的夢差點就要了我的命,在我身邊倒著一個女孩。
她穿著鑲嵌著藍色花紋的比基尼泳裝,一根絲帕纏著她渾圓的臀部,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俏皮可愛。
我的意識開始漸漸回到大腦裏麵,也能夠分辨出周圍的情況了,這個女孩的名字,慢慢的浮現在我的腦海裏。
是區月涵!
她這是怎麼了?
我急忙翻身爬起來,卻發現身上有些發軟,沒什麼力氣。
艱難的坐起來之後,我把趴著的區月涵翻了個身,才發現她臉色蒼白,嘴唇已經完全沒了血色,雙眼緊閉。
大概是感受到了我的動作,她虛弱的睜開了眼睛,對我露出了個笑容,聲音嘶啞地說道:“太好了,迪盧木多,你總算醒過來了。”
“你怎麼了?”我急忙扶著她躺下,這時候才注意到,在她手腕的位置,被咬開了一塊肉,手腕上大塊大塊的血痂已經完全凝固了。
這時候我的大腦已經完全清醒了,隻覺得轟的一聲,仿佛一切都已經明白了。
我之前做的那個夢,很可能是因為我的身體出了狀況,當我感到口渴的時候,喝的那些帶著濃重鐵腥味的水,應該是區月涵要破了自己手腕動脈喂給我的!
這樣的舉動是非常危險的,動脈出問題,很可能血流不止,區月涵是不要命了嗎?
不是!
她肯定是為了救我。
我急忙左右看了看,發現我們正處在一片沙灘上,就在不遠處,還有海浪沒有衝掉的痕跡,應該是區月涵把我從海裏拖上來的痕跡。
我們兩個都溺水了,但我們運氣很不錯,為海底的洋流上了岸,現在還是不是我們度假的那個小島,就說不準了。
區月涵一個身體本就算不上很健康的女孩子,把昏迷中的我從海灘拖到海岸邊,有機會已經消耗掉了她全部的力氣,我敢肯定,後來我應該還發燒了,不然我做的那個怪夢解釋不了。
她不敢離開我的身邊,在我口渴的時候找不到水,隻好用自己的血來喂我。
一時間,我肚子裏有千言萬語,很想責怪她,可她的那份心意,讓我怎麼也說不出責怪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