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夥計畢竟也把夥計的工作做得有些年歲了,哪裏會是拎不清的人,各種各樣的狀況也不知見過幾許,見狀連忙機靈地轉了轉腦子,飛快地又加了碼,在邊上旁敲側擊道:
“這一瓶眉壽酒啊,可是我家掌櫃的托了在京城裏好大的關係才買到的,本意也不是要賣,而是要做我們酒樓的鎮店之寶,在全汴城可是獨一無二的對了對了,那街口的張員外,早就盯著這酒了,隻是他近些年身體不大好,得了富貴病,家中妻兒又管得嚴,不讓他喝酒,這才”
“夥計別說了,這就我們要了。”
溫盈及時伸手製止了口若懸河的夥計,看他這架勢,要是自己不喊停,恐怕能滔滔不絕地說到今天晚上,那他們可得浪費多少時間,可不是得趕緊喊停?
“是是是,我這就給您裝起來。”小夥計說得快,停得倒是更快,口中的話戛然而止,然後就從架子上萬分小心地拿起這全汴城隻有一瓶的無比金貴的眉壽酒,捧入懷中,轉身便便去包裝。
一想到他這動靜變化之快,溫盈就不由得在後麵輕輕笑了一聲。
而同時隻離他們幾步遠的夥計抱著酒嘟囔著也又開口了:
“這對夫妻,感情真好,嘿。改日我攢夠了錢娶媳婦,也要討個這樣的老婆,乖乖巧巧的,聽話懂事,還長得漂亮。好。真好!”
大約是當做他們還沒跟上來,所以講得這般旁若無人。
又哪裏知道他口中的這兩位主角就走在他後邊,聽得清清楚楚。
聽著聽著,溫盈就低下了頭。
再然後,就莫名感覺到了從自己身邊的男人身上漸漸散發出來的陰沉之氣。
連忙伸手握住他,可千萬別嚇著別人了啊。
莫三郎身上的陰冷之氣終於隨著溫盈的主動伸手而逐漸消散,隻眼底一抹冷冽還始終唯有褪盡。
小小豎子,也敢覬覦他的小滿?
豈知小滿之貴,遠非爾等可視。
從酒樓出來,溫盈就一直覺得莫三郎心情不好,那夥計本來還想問自己有無姐妹的,結果一回頭看到他的這張臉,話說了半句都立即凍在了嘴邊,硬是又咽了回去。
為了避免他這張陰惻惻的臉再嚇著路上的老弱婦孺,自己的手始終不敢放開莫三郎的手。
其實她之前也從來沒有見過莫三郎露出過這樣的表情,也明知應該是很嚇人的,偏偏自己心裏卻不怎麼害怕,反倒覺得挺有趣的?
記得她膽子一向不大,就連有時見到外祖父生氣也會嚇得心驚膽戰不敢吱聲,可是和莫三郎才相處了幾天,竟然就已經絲毫不怕他,這種心態一出來,就連溫盈自己也覺得奇怪,她甚至還會覺得,當莫三郎生氣的時候,要比任何時候都讓自己覺得熟悉和親近。
委實怪道。
為了幫莫三郎調整心情,溫盈帶著他來到了一家綢布店,打算挑兩匹好點的棉布,如今已到九月,也該是妻子為丈夫縫製寒衣的時候了。
順便也安撫安撫他的一片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