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易暮景乖乖點頭,眼神落在她仿佛害怕自己沒有勇氣,而和自己交握的手上,心底早就笑得不行,嘴裏卻還是委屈巴拉的,“可是他是太子。”
“”
真的,這話她沒法接了。
溫盈咽了口口水,實在是無話可說了,沉默半天,就聽見易暮景在邊上忽的叫她。
“小滿。”
她問:“怎麼?”
“你還記不記得?”他握了一握麵前的酒杯,眸光深邃。
“記得什麼?”
溫盈仍舊不解至極。
緩緩轉動著的酒杯一停,易暮景認真道:
“剛開始的時候,我記得你分明是在跟我賭氣的。”
“”溫盈臉色頓時尷尬,良久,咳了一聲,“我現在也還是在跟你賭氣啊。”
說罷,就轉過了身子,背對他。
糟糕,見了太子,竟然把這茬都給忘記了,這下非得讓他嘲笑一番不可。
背後的人帶著幾分笑意問她:
“當真?”
“當真!”
那聲音又近了一點:“當真?”
“當”
溫盈後一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到高座之上傳來聲音,抬頭看,隻見丹墀之上,帷幕之中的皇上已然開口說話。
她連忙坐正了恭敬聽。
“今日君臣齊聚,不為國事,乃是犒勞諸位愛卿一年的辛勞,愛卿不必拘禮,舉杯暢飲!”
眾人皆舉起了杯,朝向皇上。
“謝皇上!祝我鄭國昌盛永隆!”
隨後在座皆舉杯一飲而盡,溫盈亦跟著眾人喝下了一杯酒,而後這席,就算是正式開始了。
殿門忽開,吹進來一陣涼風,但很快就有彩衣翩躚,舞姬如春蝶般一個個飛進了大殿,頓時春光融融,哪裏還知道這是冬天?
折腰胡旋,驚鴻白紵,衣香鬢影,好不旖旎。
溫盈身為一個女子都看得有些熱血沸騰,心中靡靡,自然不必說那些每天都要板著個臉裝作一本正經的大臣們了。
此等情形下喝酒談天,顯然能放開不少。
酒過三巡,座上君主才說了今日的第二句話。
“太子,今這一年,你可有什麼收獲啊?”
太子忙穩重而迅速地起身,朝自己父皇拜了一拜,而後款款道:
“回父皇,大鄭今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子玨已隨太傅習完了春秋,等開了春,便換尚書,子玨自知愚魯,不敢貪快,隻穩中求健。”
這一番話講的,滴水不漏,不偏不倚,的確是皇家人的中庸之道,春秋、尚書這一類書,皆是快有快的看法,慢有慢的看法,一年看完不算慢,一日看完也不算快,太子這麼說,不過是相當謙遜的一番自述而已。
皇上在遙遠的地方看不大清楚表情,語氣則是毫無波瀾,好像對自己唯一的嫡長子並無任何喜愛之情,說出來的話,更是如此。
“的確是愚魯。當年的溫太傅,十六歲做狀元,封司徒,十八歲才冠朝廷,二十歲運籌帷幄。”皇帝的目光悠悠轉向易暮景,“遠的不說,且說世子讀書之時,一年功夫,可是足夠能將四書五經全都看完,像你現在的年紀,早已能將藏書閣裏的書本本如數家珍地背出來,這還隻是文,論武,領兵打仗也已好幾回了。太子,確然愚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