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鄭的官員在開明君主的帶領之下,到還算得上正直敢言,即便是皇親國戚,朝堂之上,也敢於正麵提意見。
胡子花白的太師當年還曾是溫太傅的同僚,如今已是朝廷裏最德高望重的一位,與其他老年人和官場上呆久了的人不同,這位老太師一向開門見山,直來直往,早朝甫一開始,就直入正題了。
太師上前,來到階下超皇帝一拜,便道:
“老臣有事要奏,老臣聽聞世子府近日來所入珍寶不計其數,已然引起一定影響,此事雖原為世子個人所好,老臣不該多管,然顧念為人臣子的職責所在,還請世子愛惜羽毛,有所節製。”
座上皇帝半晌沉默,正是在觀察每一個人的表情,看來大多數人都是知道這件事的,隻是有的人敢說,有的人不敢說罷了。這樁事於他自身來說,並無關痛癢,左右不過是這孩子取回了自己的東西,可是旁人不知,還以為這麼多寶貝都是他搜刮來的,他們也是惦念著鄭國的社稷,所以才有此一諫,而身為君王,自然不能讓臣下有這樣的誤會,既事到如今,也就坦白相告了。
皇帝超易暮景遙遙看過去,目光悠遠:
“世子,你自己向大家解釋,這究竟是怎麼一樁事。”
一身朱衣官服的易暮景上前,神情淡然,向皇上拜禮,也向看著他的表情有些失望的太師拜禮:
“太師為國家社稷著想,實乃我大鄭之福,暮景自然不敢隱瞞太師與各位大人,誠然,如太師所見,近日的確常有車馬運珍寶入寒舍,但卻並非暮景搜刮而來,而是當年暮景下落不明之時,皇上顧念親情,於心不忍而送往汴城的陪葬,如今暮景有幸回京,有幸再為大鄭服務,這些珍寶若是繼續掩埋於黃土之下也甚是可惜,何況大鄭正是欣欣向榮之時,暮景也想著拿出一部分為國家社稷盡一份綿薄之力。”
胡子花白的太師大人頭一回語塞了,甚至都有點哽咽,世子他,當真是個好人啊。
都怪自己性子太衝動,不明白就裏就上來亂講,如今世子不怕麻煩地解釋了,他便再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了,更是讓他想起了當年世子征戰大宛,自此流落汴城十五年,也不知道在那荒涼之地收了多少苦呢。何況世子還說他願意拿出一部分來上繳國庫,這便更是大義凜然,感人肺腑了,試問朝堂之上還能有誰有這樣的覺悟?就連自己也覺得慚愧不如啊。
聽他講這一番話的時候,太師的表情就已經從失望到震驚,從傷懷到感慨,來來回回變了好幾次,如今聽完以後又埋著頭醞釀了好一會兒,再抬頭時竟然已經老臉一紅,朝易暮景深深點了點頭,然後誠心誠意地拜了下來。
“老臣無知,不知世子深明大義,慷慨為國,竟誤會了這一番心血,還請世子恕罪,請皇上恕罪。”
皇帝不說話,易暮景忙仍舊神情淡然地欲扶起知錯就改的太師,微微笑道:“暮景身為皇室,理應為百姓做事,為皇上分憂,這是應該的,太師仗義執言,不顧惜皇家身份而進諫,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