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甌被瞪了一眼,這才意識到自己失禮越矩了,連忙低頭不語,一路都沒再敢說話。
趙府的下人似乎性子也同主子相仿,幾乎無話,沉默地把兩人帶到了後院一間小偏廳,道了一句“夫人就在裏頭等候”,便垂著頭退下了。
溫盈深知整座趙府都是以趙修元為根基的,他死了,這趙府也就成了風雨飄搖之處,僅靠孤兒寡母如何支撐這一大家子的人?自然早就散去了一半,剩下的都是對趙修元忠心耿耿的,不少更是從軍隊裏退役下來的,是這一輩子都打算守著這間宅子的,所以凶手不除,他們自然也就一日不能展眉。
對此,她又哪裏還會責怪人家怠慢了自己?倒是她心中有著深深的歉意,為了易暮景的僥幸逃生,也為了大鄭竟有如此罪人。
屋內是紅衣的韶華,僅僅隻有她一人,她的女兒不在,這幾天那小姑娘也不知傷心成了什麼樣。天底下的父親都最疼愛自己的女兒,比如溫老爺待溫靈曦,比如父皇待自己,即使明麵上沒什麼表達,可但凡是能做的都一樣不少地做到了。也不知父親死了之後,那小小的女孩子該有多少不知所措。
溫盈走進屋子,但覺這淒冷的屋子皆因韶華的存在而驀然生輝,可這樣一個光麗的女子,老天怎麼就忍心讓她孤獨一生?
“趙夫人”
溫盈隔了良久才開口喚她,也不知道她在想著什麼出神,可就連打斷她的想念也覺得是一種殘忍。
韶華側頭見到溫盈,幽幽起身,卻並不下拜,隻隔著幾寸的距離同她問候:
“未亡人趙氏韶華,見過昌樂公主殿下。”
她聲音清冷至極,雪甌猛地像是被凍了凍,整個人都是僵的,那一日迎接軍隊她沒資格出場,今日是第一次見這位趙夫人,原本也不過是對她不允許鎮遠將軍靈柩下葬之事敬佩,今日親眼一見,卻是驀然驚豔。
趙夫人紅衣裹素,眉眼間有千般柔豔,可偏偏又同時淩厲逼人,竟無法用語言形容,那一身紅衣穿她身上便讓人覺得這世上除她之外再無人配穿紅的。就連同公主相比,也分不出上下了。
溫盈連忙伸手邀她坐,韶華倒是也無絲毫推卻,相當自然地同她一起坐下了。
溫和問候道:
“今日前來府上叨擾,我是來看望看望趙夫人和令千金,另外則是要寬慰夫人,關於賊人之事朝中上下已在嚴查,想必不久之後定會有消息”
“公主也是來勸我讓修元早日入土為安的嗎?”
溫盈的話還沒有說完,竟然就這麼被她生生打斷,可偏偏就是她,即便打斷了別人的話,也不覺得有一點唐突,反而仍舊泰然自若。溫盈同雪甌都很是語塞地頓了頓,而後笑了笑,仍溫和說道:
“我倒不是這個意思,這是趙夫人的決定,我無意插手,我關心的倒是您的女兒,不知這幾日還好嗎?”
雖然隻見過一麵,她就由衷地同情著這對母女,尤其是那個小姑娘,自己在她那麼小的時候,有老祖宗,有易暮景,可她卻失去了父親,實在是令人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