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亂世流亡
二王先是到了溫州,此時,文天祥率領著華訓、吳綸等人,追上了二王。
文天祥到達之後,便向天下公布了謝太後的詔令,並令華訓、楚寧分別送信前往張世傑等處,建議張世傑、劉師勇、蘇劉義等率兵離開臨安,以保存兵力。劉師勇未能等得及文天祥的書信,以為事不可為,縱酒而亡。
文天祥向天下公布的詔令中,言明二王乃是宋室正統。陸秀夫聞此消息,大喜,率家來歸。
宋降將黃萬石欲取福建以全其功,二王至後,汀州、建州閉門以拒黃萬石。南斂林起鏖遣軍逐黃萬石,黃萬石戰敗,手下將士多有來附二王者。
文天祥、陸秀夫認為宋祚一定要有延續,與陸秀夫計議以後,請奉益王為帝。
文天祥公布太皇太後詔令的時候,蘇劉義、張世傑等先後率兵來歸。於是,在文天祥、江萬載、陸秀夫、張世傑等人的號召下,各地的分散勢力先後到來,小朝廷漸漸有了規模。
閏三月,文天祥率領眾人,奉趙昰為天下兵馬大元帥,招陳宜中於溫州,招張世傑於定海。以秀王趙與擇往閩中安撫吏民,並招忠義之師,以襄宋室。
在溫州,二王並未停留很久,因為元軍統帥伯顏繼續對二王窮追不舍的緣故,二王逃到了福州。
不久,剛滿七歲的趙昰登基稱帝,是為宋端宗,改元“景炎”,尊生母楊淑妃為楊太後,仍由老臣江萬載秘密攝行軍中事務,統籌全局;公開則加封弟弟趙昺為衛王,張世傑為大將,陸秀夫為簽書樞密院事,陳宜中為丞相,文天祥為少保、信國公並組織抗元。
文天祥、張世傑、江萬載終於掌握了軍事決策權,然而情勢已經急轉直下,宋朝形式上已經滅亡,隻剩流亡者。文天祥將如何計議把有生力量發揚光大?他在精神上、行為上鼓舞士兵,這一點是有效的。但是實際上,他並沒有提出重大的決策,而是在小範圍的軍事鬥爭上與元蒙糾纏不休。
景炎元年(1276)便在慌亂的逃亡中度過了。
雖然是流亡中的朝廷,但是架勢並不小,宮女、太監們各司其職,管理儀仗的執事也沒有拉下。自宋端宗即位之後,四散的臣子仿佛有了歸屬一般,先後來歸,於是眾人議事的時候也逐漸有了朝會的樣子。
這裏原本是福州的府衙,眾人便在這裏議事,朝會由陳宜中主持。
文天祥對眾人說:“棄臨安而南下,是不得已而為之的事情。既已南下,不如占據溫州。溫州易守難攻,並且靠海,若是我方守住了溫州,正可以與揚州李庭芝處互為呼應,若是戰事失利,還可以走海路往泉州,可保宋祚的延續。”
陳宜中不屑道:“這就往海邊逃去,那江南內陸的土地就盡數拱手讓人了嗎?”
文天祥道:“可以分兵拒守。”
陳宜中道:“內陸土地不能有失,不然即使逃得性命,也失了根基了。近幾個月來,軍事順利的隻有文天祥文大人和張世傑張大人,不如就請張大人克複浙東浙西,文大人開府劍南如何?”
江萬載聽見陳宜中說這話,大怒:“陳丞相是調兵遣將還是排除異己?劍南府正在元蒙軍鐵蹄之下,如何開府?更不用說這大難當頭,各處宋軍正應該合兵一處,戮力同心,怎能自行分兵,難道要等著元蒙軍各個擊破嗎?”
陳宜中亦大怒:“吾乃大宋丞相,調兵遣將是應當之事,江元帥為何咄咄逼人,說陳某不能容人?我已經召喚各處同僚,請他們會合來見,今日正接到陸秀夫陸大人的消息,不日將前來。”
江萬載被陳宜中反駁,明知有不妥,卻說不過他。
文天祥見二人爭吵,急忙止住,慷慨道:“我輩受到朝廷的恩遇,豈敢言弱?這為難的時候,正是我們展衷心以報國的時候啊!”
張世傑在側,不發言語,隻出列隨著文天祥行禮。
文天祥道:“另有一事。泉州有名人,名叫蒲壽庚。此人老於海事,擁海舶甚多。若能招得蒲壽庚,必然為我軍海戰添一大助力。元蒙軍攻臨安之前,元軍統帥伯顏派遣不伯、周青招撫蒲壽庚、蒲壽宬兄弟,未果。可見此人自認是大宋子民,請陛下不以異族為異端,授予他官職。”
宋端宗隻是個七歲的娃娃,還不知道他的國土和家園已經被異族侵略。流亡剛剛開始的時候,他以為這是一個刺激的遊戲,然而一次次的搬家,終於令他厭惡了。他苦惱過,也懷念起了可以安穩睡覺的日子,然而一遍遍的哭鬧都沒有用,於是,他隱約中也知道自己再也回不了家。他被要求參加一群大人的聚會,雖然他並不知道這聚會意味著什麼,也聽不懂大人們的話。此時文天祥的話音落下,眾人的眼睛都看向了他,他慌亂地吞著口水,下意識地望向他最近最依賴的人——王德。這位都知是祖母留給他的,祖母告訴他,有不痛快的事情,找王德就可以了。王德見小皇帝看過來,微微頷首並眨了眨眼睛。宋端宗稍微安心了一點,小聲說:“準。”
景炎元年(1276)五月,宋端宗任命蒲壽庚為閩廣招撫使,兼主市舶,賦予他更大的權力,希望他能夠幫助流亡的南宋在福建和廣州堅持抗元。臨安投降之後,揚州真正成了孤城。阿術開始行圍困之法,反正江南一線已經全部到手,江北孤城諒也翻不出浪花來。李庭芝接到謝太後的密旨後,十分為難,因為揚州之勢令他進退不得。一是揚州雖說勢孤,但是江南諸軍一旦打回來,揚州是個牢固的據點,若隨意棄城,豈不是把江北唯一的據點放棄了,實在是大為可惜。二是因為孤城缺糧的緣故,揚州城內的軍隊若是南下,實際上要衝破元軍的封鎖線,等於掉一層皮。左思右想,想不出好辦法來。